暖意从指尖顺着血脉蔓延至心底,像有溪流淌过初春的原野,带着融雪的清冽与新草的甜。一尘捏着明信片的指节微微收紧,指尖能清晰感受到蜡笔在纸面上留下的凸起纹路——那是小宇下笔时太用力,蜡屑嵌进纸纤维的痕迹,像给文字镀了层会呼吸的膜,藏着孩童独有的认真与欢喜。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目光落在画里那团明亮的小太阳上,忽然转身,脚步轻缓地朝着墙角走去。
那面墙立在地下室的东侧,紧邻着堆满旧书的书架,像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却藏着最质朴的温柔。水泥墙面不算平整,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记:靠近书架的位置,有块浅褐色的污渍,是多年前有人在此放置暖炉,烟火气透过铁皮渗进墙面,晕成朵模糊的云;墙面中间,几道细细的划痕蜿蜒向上,是前几年孩子们用石子画的彩虹,虽已褪色,却仍能看出弧线的雀跃;最底下还有片水渍,是去年梅雨季漏的雨,如今干成了浅灰的斑,像片风干的湖。
但每一处痕迹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指尖抚过墙面时,能感受到水泥特有的粗糙质感,却又透着被精心照料的温润——像是给老树皮裹了层绒布,坚硬里藏着软。仿佛这面墙不是冰冷的建筑,而是位沉默的老友,静静听着地下室里的诗与笑,把所有故事都刻进了纹路里。
一尘蹲下身,视线落在书架最底层的格子里。那里堆着几本厚重的旧词典,封面的烫金早已磨成浅黄,旁边放着一卷透明胶带——胶带的纸芯是牛皮做的,边缘卷着毛边,像只褪了毛的蝉蜕;胶带表面还留着之前粘贴诗稿时撕下的痕迹,薄得像层蝉翼,是他上次整理学员诗稿时特意留下的。他伸手将胶带取出来,指尖捏着纸芯轻轻转动,胶带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老友在回应他的呼唤。
他没有急着撕胶带,而是先将明信片放在墙面前轻轻比量。阳光透过天窗斜斜洒落,在墙面上投下片菱形的光斑,像块被打碎的琥珀。他调整着明信片的位置,让画面中央的蓝布诗集正好落在光斑中央,画里的小太阳被阳光一照,黄色的蜡笔仿佛活了过来,在墙面上漾开圈暖融融的晕。确定位置后,他撕开一小段胶带,长度刚好能覆盖明信片的一角,指尖捏着胶带的两端,像捏着两缕阳光,小心翼翼地将它粘在明信片的左上角。
胶带与纸面贴合时,发出极轻的“啪”声,像是初春的第一滴雨落在新叶上,为这面墙敲响了温暖的序曲。他用指腹轻轻按压胶带,从边缘向中间慢慢摩挲,确保胶带与纸面、墙面紧紧贴合,没有一丝气泡——那动作,像给熟睡的婴儿掖被角,连呼吸都放轻了。贴右上角时,他特意避开了画里小太阳的光芒,怕胶带遮住那抹亮;贴左下角时,轻轻扶着明信片的边缘,生怕碰掉蜡笔碎屑,那些碎屑像撒在纸上的金粉,是小宇用心的证明;贴右下角时,又低头看了看背面的字迹,确保“考上复读学校啦”这几个字能完整地展现在眼前,那是男孩用尽全力喊出的宣言。
当最后一段胶带贴好,一尘缓缓直起身,后退两步仔细端详。阳光恰好落在明信片上,画里的小太阳被镀上了层薄薄的金边,黄色蜡笔泛着柔和的光泽,那些放射状的光芒像是真的在墙上轻轻跳动,忽明忽暗,将周围的墙面都染成了暖黄色,连那片浅灰的水渍斑,都仿佛变成了被阳光晒暖的湖。蓝布诗集的轮廓在阳光下愈发清晰,黑色蜡笔勾勒的褶皱仿佛真的能触摸到布料的柔软,连布面上歪歪扭扭的“诗”字,都透着满满的心意,像个孩子踮着脚递来的糖。
“一尘哥,贴好啦?”阿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雀跃,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他刚把糖炒栗子放在长桌上,栗子的甜香漫了半间屋,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手里还沾着栗子壳的碎屑,像撒了把碎铜。看到墙上的明信片,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藏在蚌壳里的珍珠,快步走到墙前,踮起脚尖仔细看着,鼻尖几乎要碰到墙面。
“你看这小太阳,画得也太亮了!”阿哲的手指轻轻悬在画面前,生怕碰坏了蜡笔,眼里满是惊喜,像被阳光吻过的花,“还有这蓝布诗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