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上靠着窗户,能眯上十几分钟,梦里都是“资助金额”“印刷周期”“合作细节”的字眼,醒来时发现口水沾湿了帆布包的肩带,赶紧不好意思地擦擦;有时错过饭点,就在路边便利店买个面包,站在风里啃,秋风灌进领口,凉得人打颤,心里却揣着团火——“再跑一家,说不定就能谈成,以后盲文诗集就能长期印,孩子们就能一直有诗读了;说不定能争取到校车补贴,冬天孩子们就不用在冷风里等车了。”
第三天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蜜色的橘红,连云朵都裹着金边,像被谁撒了把碎金。一尘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诗社走,帆布包被资料撑得鼓鼓的,像装了半袋星光,勒得肩膀生疼。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把衬衫领口都浸得发潮,后背更是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凉凉的,像敷了块湿毛巾。他刚推开诗社那扇暖黄的木门,门轴“吱呀”一声轻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和迎面走来的阿哲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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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梨汤,褐色的汤汁里浮着几粒冰糖,此刻被撞得晃出了些,溅在袖口上。他看着一尘这副模样——头发被汗濡得贴在额头上,眼底的青黑比休假前还重,衬衫湿得能拧出水,帆布包上沾着不知哪蹭来的灰,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像被雨水打皱的纸:“你不是休假吗?怎么一身汗,跟跑了几十公里马拉松似的?老板知道你把年假过成‘跑断腿’模式,非气炸不可!”
一尘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把帆布包往身后藏了藏,像个被抓包的孩子,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就……就过来看看,诗社没事吧?”他的声音带着点喘,还有润喉糖的薄荷味,“刚路过基金会,顺便去打了个招呼,没耽误事。”
阿哲看着他藏在身后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边角还露出半截文件,上面“资助申请”四个字格外显眼。他没戳破,只是把梨汤往一尘手里塞,汤碗的温度烫得人指尖发麻:“先把汤喝了,老周炖了一下午,说给你润润嗓子。”他转身往屋里走,声音里带着点嗔怪,却藏不住心疼,“张老师早把收尾的事弄完了,盲文诗集的反馈都整理成册子了,就等你回来夸他呢。”
一尘捧着温热的梨汤,站在暖黄的灯光里,看着阿哲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喉咙里的干、肩膀的疼都轻了。帆布包里的资料硌着腰,却像揣着团会发烫的星子,让这奔波的三日,都染上了甜。原来休假里的奔波,不是辜负,而是另一种牵挂——牵挂着那些等着诗读的孩子,牵挂着那些盼着被听见的心事,牵挂着诗社那扇永远为温暖敞开的门。
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最后一缕光送进诗社,落在一尘手里的梨汤上,漾出细碎的金波,像在为这未完的奔波,镀上一层温柔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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