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和那尊笑容可掬却已显出狼狈的佛像，狼藉地散落在大厅中央，映照着赵玉芬煞白如鬼的脸和陆行邦呆若木鸡的蠢相。
满堂死寂。
空气凝固得如同冰封。刚才还喧闹的寿宴，此刻落针可闻。所有宾客的表情都僵在脸上，惊愕、尴尬、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看笑话的窃喜。
周文斌眼神骤然阴沉如墨，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赵玉芬母子的失态，又瞥向被陆老爷子护着、安静站在一旁的苏晚月。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几步，在陆行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低语，如同毒蛇吐信：“…二哥，看见了吧？这女人，邪门！心思深得很！一件破衣服就把咱妈和你的脸面都踩进泥里了！这口气，你能忍？这作坊…哼，我看它就是祸根，迟早得…”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陆行邦因羞辱和愤怒而沸腾的血液里。陆行邦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晚月，那目光里充满了暴戾的怨毒，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如实质的视线，如同锋利的刀锋，瞬间锁定了周文斌！
陆行野不知何时已挡在了苏晚月身前半步的位置。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将那些恶意的目光和周文斌的低语尽数隔绝。他没有看地上的狼藉，也没有看失魂落魄的赵玉芬母子，只是微微侧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周文斌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和无声的警告，冰冷刺骨，仿佛在说：你的把戏，我看得一清二楚。
周文斌心头猛地一凛，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中，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那眼神里的威压，让他剩下挑唆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假笑几乎维持不住。
陆老爷子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脸色铁青、摇摇欲坠的赵玉芬和一脸怨毒的陆行邦，再看看护着苏晚月、眼神冷冽如刀的陆行野，最后目光落回手中那件针脚细密、松柏挺秀的靛青罩衫上。
他疲惫而失望地重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声音里充满了浓重的厌倦和无力，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神气：“收了吧…都收了…我累了…这寿宴，散了吧！”
喜庆的红灯笼依旧挂在廊下，映着厅内一片狼藉和人心各异的脸。一场精心准备的寿宴，一场处心积虑的攀比，最终以金佛碎裂、老爷子拂袖散席的冰冷结局收场。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散尽的死寂，和更加汹涌的暗流。苏晚月捧着那个空了的朴素纸盒，站在陆行野沉默却坚实的背影之后，清晰地感觉到，赵玉芬那淬毒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钉在她身上。陆家的风，不仅刮起来了，而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毁灭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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