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如何一步步捆绑住这个初生的合作伙伴。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军装笔挺,面容冷峻,眼神却燃烧着一种洞穿迷雾、开疆拓土的灼热火焰。这火焰,烧掉了她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烧得她心头发烫。
“你…什么时候联系的永丰?”她轻声问。
“在你第三次跑供销公司碰壁的时候。”陆行野淡淡道,“我让老战友帮忙牵的线。永丰的厂长,姓陈,当过兵,是个实干家,也…很懂变通。” 他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在铁血规则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才能理解的默契。
苏晚月沉默了。她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意向书上。那让利30%的数字依旧刺眼,但此刻,这刺眼却仿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开天辟地的悲壮光芒。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迷茫和愤怒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破茧而出的锐利和决然。她拿起桌上的钢笔,拧开笔帽,笔尖悬在那份意向书甲方签名的空白处。
“陆行野,”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这笔买卖,晚风做了。”
笔尖落下,苏晚月两个字,力透纸背。
三天后,晚风厂区。
几辆挂着浙南牌照、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满载的大卡车,轰鸣着驶入厂区。车身上喷着“永丰针织”的褪色字样。
为首的卡车副驾驶跳下来一个精瘦黝黑的中年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眼神却亮得惊人。他大步流星走向在仓库门口等候的苏晚月和陆行野,伸出粗糙有力的大手,带着浓重的乡音,嗓门洪亮:
“苏厂长!陆同志!陈永丰!棉纱,按规格,足量!好得很!” 他用力拍了拍车厢板,发出砰砰的闷响,“往后,浙南的地界,晚风的衣裳,包在我老陈身上!哪个龟孙子敢卡货,老子带乡亲们堵他大门去!”
他身后的工人们开始麻利地卸货,一捆捆码放整齐、质量上乘的精梳棉纱被搬进仓库。原本死寂的车间里,机器重新发出了久违的、充满生机的轰鸣声。工人们脸上的愁云被惊喜和干劲取代,奔走相告。
苏晚月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陈永丰那双充满野性和信心的眼睛,再看向身旁沉默伫立、眼神深邃平静的陆行野。仓库外阳光正好,照在那些刚卸下的棉纱上,泛着洁白而充满希望的光泽。
让利三成换来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棉纱。
那是撕破铁幕的一道裂缝,是通向未来广阔天地的第一声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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