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月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拔高,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锐,“让利三成?陆行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晚风会被活活拖垮!工人们喝西北风去吗?周文斌正等着看我们死!你这是亲手把刀子递给他!”
她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这段时间积压的焦虑、委屈、走投无路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她瞪着陆行野,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背叛的刺痛。他难道不知道这个厂子对她意味着什么?是她重生后安身立命、摆脱前世阴影的全部心血!
陆行野静静地承受着她的怒火,没有辩驳,眼神依旧沉静,甚至带着一丝苏晚月看不懂的…悲悯?他等苏晚月激烈的情绪稍稍平复,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苏晚月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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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盯着眼前这一批纱,这一张订单,晚风才是死路一条。”
他拿起那份意向书,指尖点着“三市十七县供销网络”那几个字,力道重得像要戳破纸张。
“国营渠道,是计划经济的血管,但这条血管,快被蛀空了,也快流不动了。”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纸张,看到了更远的未来,“周文斌能卡住它,是因为他钻的就是这个空子。晚风要活,要活得久,活得稳,就不能只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他顿了顿,看向苏晚月,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浙南,是乡镇企业的摇篮。永丰这种厂子,现在看着小,像野草。但它们的供销网络,扎根在最底层的市场,像野草的根,盘根错节,生命力顽强。它们缺的是稳定优质的原料来源,缺的是能打响品牌的好产品。而我们,缺的是能直达消费者、不被卡脖子的血管!”
“让利三成,不是亏本,是买路钱!”陆行野的声音斩钉截铁,“买一条属于晚风自己的、能通到田间地头、千家万户的活路!买一个未来!”
他拿起桌上的暖水瓶,倒了半杯温水,推到苏晚月面前。杯口氤氲起淡淡的白雾。
“国营调拨价是死的,但市场是活的。打通了这条渠道,有了稳定庞大的出货量,规模上去,成本就能摊薄。更重要的是——”他眼神陡然变得锋利无比,“我们有了自己的阵地!周文斌的手再长,能伸进浙南每一个乡镇供销社的柜台吗?”
苏晚月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僵在原地。愤怒的火焰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震撼和……醍醐灌顶般的寒意。
她只看到了眼前棉纱断供的危机,只看到了让利三成的“巨亏”,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困兽,只盯着脚下的陷阱。而陆行野,这个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目光早已越过眼前的沟壑,投向了更广阔的战场。他看到了计划经济的僵化与腐朽,看到了乡镇企业野蛮生长的勃勃生机,看到了未来流通渠道变革的惊涛骇浪。
他哪里是递刀子给周文斌?他是在用看似惨烈的牺牲,为晚风开辟一条生路,一条周文斌无法轻易扼杀的、属于市场本身的生路!这魄力,这眼光,这近乎冷酷的决断…
苏晚月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粗糙的意向书纸张。浙南…永丰…三市十七县…她仿佛看到无数条细小的溪流,正从地图上那些陌生的乡镇地名中汇聚而来,最终将汇成一条奔腾的大河。
“可是…”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利这么多…厂子现在的资金周转…”
“资金我来想办法。”陆行野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挂靠的红星厂那边,我去谈,用一部分设备做短期抵押,争取一笔过渡贷款。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第一批让利的棉纱,我们可以用永丰针织厂急需的特定规格来‘定制’,这样既能缓解他们的燃眉之急,让他们更依赖我们,也能在账面上…灵活处理一部分成本分摊。”
苏晚月猛地抬头看向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战略眼光了,这是深谙规则缝隙的运作智慧!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让这笔“亏本买卖”在账面上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