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日益拉大的距离,是一种正在死去的生命力。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种终极的疲惫:“汇报放下,你先出去吧。”
刘科长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风雪扑打的声音,和墙上老式挂钟单调的“滴答”声。陆行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却是苏晚月昨夜在车间里,手持电熨斗,亲自熨烫样衣时,那被汗水濡湿了鬓角、却眼神灼亮的侧脸。那么鲜活,那么充满力量。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那本红棕色的、印着国徽的《军官转业证》上。当年,他脱下军装,选择进入地方,何尝不是想换一个战场,继续贡献力量?可如今……这战场,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束缚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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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拉开抽屉最底层,取出了一份空白的、印着“辞职申请”字样的信纸。钢笔吸满了墨汁,沉甸甸地握在手中。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微微颤抖。这一落笔,意味着放弃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行政级别、福利待遇、社会地位,意味着斩断一条看似平稳光明的仕途,意味着他将从一个规则的执行者、守护者,变成一个……“个体户”?“商人”?他将要面对的不是敌人的明枪明炮,而是市场的诡谲云波、人心的叵测算计,还有……周遭无数不解、非议甚至鄙夷的目光。
值得吗?
他眼前闪过苏晚月一次次被周文斌暗中使绊子时,那倔强抿紧的唇;闪过她在家族倾轧中,独自支撑的孤影;闪过她拿到第一笔大额订单时,那难得一见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笑容;更闪过前世记忆中,她那具冰冷的、再无生息的躯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痛楚尖锐地传来。
他不能再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看着她独自在前方冲锋陷阵,而自己只能隔着制度的藩篱,有限地、迂回地提供一些帮助。周文斌的触角已经越来越深地渗透到经济领域,其手段之卑劣、野心之庞大,远非体制内常规手段所能及时遏制。他需要更自由的身份,更直接的力量,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作战,为她,也为自己,在这滚滚而来的时代大潮中,杀出一条血路!
“咔嚓——”
笔尖终于落下,力透纸背。黑色的墨迹在纸张上洇开,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他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凝聚着过往数十年的生涯沉淀和对未来不可知的全部担当。
“尊敬的局党委:本人陆行野,因个人原因,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辞去现任工业局副局长及其他一切职务……”
陆行野辞职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型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工业局,并以惊人的速度向整个系统、乃至与小城息息相关的人际网络辐射开去。
“听说了吗?陆副局长!他辞职了!”
“什么?!不可能!他可是咱们局最年轻有为的干部,前途无量啊!”
“千真万确!辞职报告都交了!说是……要去下海经商!”
“疯了!绝对是疯了!好好的铁饭碗不要,要去当个体户?这世道真是变了……”
“我看他是被他那个‘倒爷’出身的媳妇带歪了!女人太能折腾,果然不是好事!”
工业局的走廊里,办公楼外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各种压低的、惊诧的、惋惜的、甚至带着幸灾乐祸的议论声,如同嗡嗡作响的蜂群,无处不在。投向陆行野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探究,以及一种看待“异类”的复杂情绪。
老局长拍着桌子,痛心疾首:“行野!你糊涂啊!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眼看着……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这种错误!市场经济是那么好搞的?多少人都淹死在里头了!你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陆行野只是沉默地站着,脊梁挺得笔直,如同风中青松。他无法解释太多,只能承受这些善意的或不善的目光与言语。
更猛烈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