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连党支部对你们的考验。”
要塞区在大陆有砖厂,各守备区轮流烧砖,今年轮到广鹿守备区。守备区决定高三连执行烧砖任务,“五一”前离岛,每天到码头装船卸船。
晚上到阵地站岗,我打着手电筒写作,看见什么写什么,往外寄什么。我把在伍干事那里带回的发稿签用完,星期天再去守备区找他要。他担心我滥发稿件造成新闻失实,每次只给两张。我去宣传科要稿纸,仇科长和伍干事到迫击炮连开现场会。组织科李科长对我很好,给了我三本稿纸。他有事出去,让我给看一会儿电话。桌子上放着政治部公章,我一不做二不休,将一本稿纸盖满。
广鹿岛和石城岛的近海海域盛产“银针鱼”,虽然不是海珍品,却是海岛特产,岛上军民习惯叫面条鱼。每年四月到六月之间,是捕捞银针鱼的旺季。如同小西山秋天晾晒地瓜干、萝卜干,渔村家家户户的院子里、街上,到处晾晒着银针鱼。也和加工“拉锅沿”虾皮一样,事先要在大锅里添水加盐煮。火轻了,银针鱼没熟透,容易霉烂,煮大劲就碎了。银针鱼越小内脏也越小,味道越鲜美珍贵。用干银针鱼凉拌黄瓜、油炸、干吃,都是酒桌上的佳肴。岛上部队,习惯用圆葱加大酱凉拌。据说银针鱼壮阳,家属来队,干部们都提前晾晒。
除了银针鱼,干部转业老兵复员,还有晒鱿鱼干的传统,都是必带的海产品。我也委托生产队尹队长,分别给我晒了十斤干银针鱼和干鱿鱼。我也写了两年稿子,什么题材都有。除了属名“冯台东”的那篇倒霉稿,再是散文《书架》清样,除此之外,仍没发表过一个铅字。再住半年时间,又到了老兵复员阶段。
我反复思考斟酌,“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没有理由嫌弃家乡小西山。我已经履行了一个公民服兵役的义务,应该堂堂正正地复员回家。我的非走出小西山不可、能走出一步绝不后退半步的决心,实际上是对现实生活的逃避,充满了投机意识。也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腐朽思想,在我的头脑中作怪。
三百多年来,小西山养育了董家十几代子孙,祖祖辈辈没离开一步,为什么我非得离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为什么我非得在部队提干?人生何处无芳草,回小西山又如何?在大连搞副业蒙受屈辱时,我对小西山是何等地感恩和留恋。
时过境迁,小西山仍是我的最后归宿。我必须面对现实,把回到小西山当做走出了小西山。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吹响了农村改革的号角。复员后我要带领小西山人致富,家家都成“万元户”,让小西山变成花果山和金山银山。
父亲曾经写过《关于小西山的历史沿革目前状况和急需解决的十个问题》的调查报告,当初我们父子关系紧张时,我对他的所谓“报告”充满了不屑。
我想写信让他寄来,又怕他知道我复员操心上火,纸里包不住火。
家里正面墙上,挂着一排大大小小十几个像框,中间大像框两边小像框,像迎面飞来一架飞机的主视图。像框里,镶着父亲和老叔青年时代的照片,如同举办个人生平展览。他在复州湾修铁路获得的奖状,是他回小西山创建的最大业绩,做为主像框衬底。父亲的最大享受,是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摘下像框,拂去上面灰尘,用钳子拔掉后面裘皮钉,掀开压底的三合板,把所有照片混合之后,再按尺寸大小、年代顺序、人物活动等重新进行排列,仿佛人生可以重新洗牌。
镜框的背棱,被父亲用裘皮钉钉进去拔出来,弄出一排排窟窿,已经挂不住钉子。没有裘皮钉的时候,他用唱针代替,因为没有钉子帽,唱针能钉进去拔不出来,很让镜框受伤。展示他辉煌成就的镜框,已濒临散架。镜框后面,也是父亲的文件库,三合板下面,压着他珍藏的文件。三合板底下,还有公布十大元帅照片的那张报纸,年深月久,人物和铅字已经模糊。除此之外,还有刊登雷锋事迹的那张报纸,几页蓝色复写纸。几页发黄的信纸,是他自己撰写的自传。
我入伍之后,主像框的衬底,被我的入伍通知书取代。我寄回家的照片,被他镶嵌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