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看书学习打球散步,喝酒、打扑克。
军营的酒文化,就是产生在这种状态下,酒仙、酒鬼、酒豪层出不穷。
这对我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用站岗不用出公差,更不用担心关副政委查岗,时间完全由自己支配。我怕影响伍干事休息,每天晚上在办公室里看书写稿,十二点之前回宿舍休息。机关靠近发电房,没有老百姓偷电,电灯比连队亮得多,九点钟熄灯之后还供应蜡烛,星期日电灯亮到晚上十点。一些崇洋媚外的人开始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我也觉得机关的月亮,比高三连的更圆。
每当我从办公室里出来,都到大操场上压腿踢腿打拳。那几天正逢农历十五前后,夜空晴朗,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洁。银盆一样的月亮搁在大杨树上,像戴在女人头上的一朵花。柳条湾暗绿色的大海,重叠的山峦、近处的房屋、树木都呈青黛色。我想起了蓝小兰、洪幽兰、小小王美兰、徐梦丽,还有曹小花,不知道她们过的怎么样。此时此刻在天各一方的海岛上,我给予她们深深的祝福。
月光不断拉长我的影子,我信马由缰上了公路,来到半山腰守备区靶场。我几次在这里参加射击和投弹比赛,获得了“神枪手”和“投弹能手”的称号。我出尽了风头,堪称泰山石敢当。影子引领我下了靶场越过公路,攀上山坡。
我在松树从中穿行,松针扎在脸上手上,麻酥酥的又疼又痒。海岛上没有蛇和各种大小动物,偶然被惊动的鸟儿只慵懒地呢喃一声,并不飞走。
虽然我的影子时刻伴随我,并不能帮我解除孤独。满足的是,我一个人独享了整座海岛的月光和静谧。我站在林间空地上发现,月亮少了一边儿。我真想跳上去,用自己补圆,直到被一座座墓碑挡住,才知道来到了烈士陵园里。
部队上岛二十六年,几十位烈士也曾和一代代的官兵们,来自祖国的天南海北。他们既守岛建岛,也在海岛上长眠。他们有的是干部有的是战士,有的因坑道塌方、有的因训练事故、有的为抢救群众献出了宝贵生命。这是个只有增加没有减员的永恒兵团,不用复员转业不再移交档案,只把简历镌刻在墓碑上。
最小的烈士十七岁,来自抚顺,是迫击炮连战士。他下连第一天到生产科抬机器,砸断了电线触电,医院抢救了几个小时,最终没能挽回生命。他父亲是位资深电工,从没尝过触电滋味,在没通电的海岛上,儿子倒触电身亡。
我来到陈寿高墓前,抚摸水泥墓碑上的身体轮廓,仿佛还有体温和心跳。这座特殊的墓碑,由我和袁顺利亲手装车的混凝土凝成。我告诉他我曾去过洪子东,见到了大黑驴的始末。我似乎感觉到墓碑在微微颤抖,他一定在那边哭出了声。王明义的坟墓,被错了季节稚嫩的野草覆盖,是他戴的那顶不伦不类的军帽。
我回忆他们的音容笑貌和历历在目的往事,久久不愿离去,似等待他们从长眠中醒来。他们曾经是和我一样充满活力、有着这样那样幻想的青年,如今永远定格在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对比他们,我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正如毛主席老人家所说的那样:
无数革命先烈为了人民的利益牺牲了他们的生命,使我们每个活着的人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个人利益不能牺牲,还有什么错误不能抛弃吗?
我在月光下采了几十束山菊花,恭恭敬敬地敬献在每一座墓碑前,庄严敬礼。各个时期还有一些因为其他原因死亡的官兵,埋葬在远处的大山背后。
我走出烈士陵园,来到公路上。月上中空,是烙在蓝黑色天幕上的蛋黄。此时此刻,小西山同在月光播撒下。父亲来信,收到了立功喜报:我放心了。
在这之前,家乡那边风传,说董太锋在部队犯了错误,被军事法庭判了四年刑,押在凌源监狱。还有人说,董太锋当兵不到一年就复员,没脸回家,在松树大河赶车拉沙子。和他一起当兵的某某村某某人,雇船从岛上往大陆运出几百斤大米,拉了一拖拉机回家,那才叫当兵。董太锋给家里来信,都是假的。父亲半信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