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走廊上,大呼“上了上了!”
人们被惊动,都从办公室里伸出脑袋。有人说看见董太锋回来了,仇科长急忙跑到宿舍找我。赵主任高兴地说:“这次上稿绝非偶然,是小董刻苦学习认真钻研问题、扎扎实实到基层采访,再加上深厚写作功底等各种因素产生的必然结果。”晚上,赵主任请政治部全体人员到他家,喝酒庆贺。一个月前因为那篇一句话新闻,我已经荣立一次三等功,这次就不立了,但是摘掉了“重点人”帽子。赵主任对组织科李科长交代,最近发展党员,一定要解决小董的入党问题。
我的命运一波三折大起大落,比海岛气候还诡谲多变,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过一会儿又是什么。要塞区文化处举办文学创作学习班,政治部让我参加。
自从偷书被批斗、扣押毕业证书之后,我和文学结成了患难之交,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结。生活中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稍纵即逝的场景和各种人物矛盾关系,大悲大喜和微情妙意,都能拨动我的心弦,引发无尽的联想,赋予与我有关或无关、跌宕起伏的情节、悲欢离合的故事、有声有色的叙述与描写。
特务连文书李振厚和我同年兵,家住西杨公社,他家和大、小西山隔海相望,和我是老乡。他去过大西山,进过望海楼,我们无话不谈。他在司令部“工程办”帮忙,我们同在后勤灶吃饭。他负责保管几座工程仓库,里面全是木料、水泥和劳保用品等。每天晚饭后,我们一起散步,聊天。不少人请他吃饭,送东西,介绍对象,都是另有所图。他和地方商店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售货员好上了,好到极限不慎越轨,女人的丈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难买到的紧缺物品,他都能从女售货员那里买到。当然,那女人也得到了许多好处。我劝他赶紧了断,否则会招来无法摆脱的麻烦。他叹了口气说:“已经破裤子缠腿,顺其自然吧。”
晚上,我和李振厚一起到浴池洗澡,他把我的后背搓破了皮,非要给我洗衣服。伍干事到大陆开会,他到我的宿舍里坐到半夜三更,谈的都是对女人的种种困惑。我和他讲了小小王美兰和曹小花等,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红油笔在稿纸上,只划拉形形色色两个字,一片鲜红的“女人”如同芒刺。
第二天他把我送到码头,我仍以与曹小花的教训说服他,再次敦促他,赶紧和那个女人了断。他不耐烦地说:“好好当你的作家去吧,别管那么多。”
我到了大长山岛,坐班车到要塞区文化处报到,住在西楼招待所。我是坐船往里面走,其他岛上的学员坐船往外面走,第二天才能到齐。当天没事,我和獐子岛放映员冯海江到县城逛书店,到饭店吃饭。饭店牌匾上写着“长山馆”,是县城里最大的饭店,听起来像大烟馆。偌大的饭馆没有顾客,几个女服务员只招待我们两个兵。学员到齐,干事刘继赴召集开会,要塞区政治部副主任和文化处长讲话。处长王发是座唱《处处有亲人》的作者之一,我见到的第一位名人。这次学习班,为八月份沈阳军区举办的文学创作“笔会”选拔作者。军区创作室的专职创作员,都从“笔会”中脱颖而出。领导讲完话,各自介绍创作题材。
刘干事对我的短篇小说《军人形象》很感兴趣,提出意见让我认真修改,准备参加军区“笔会”。那天大家晚饭后散步,从池塘边大杨树下走过。
树上落下一泡鸟粪,不偏不倚掉到我头上。我摘下军帽,在池塘边洗干净。鸟粪也叫“天粪”,据说落到头上将大祸临头。我不信这一套,也有点儿忌讳。一个洗衣服的大婶告诉我,用剪子把裤脚剪开一个豁口,就能消灾免祸。
尽管我穿的是条新军裤,仍用小刀在裤脚上豁了个小口子。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曹小花挺着大肚子,钻进我的被窝。我用力往外推,她拼命往里面钻。
我已经经历了很多,不相信厄运总与我过不去,只要不当回事,就没有事。
一个月的学习班即将结束,刘干事请来某守备区副连长谭友劲,和我们交流创作体会。他经过艰苦努力,创作出五千行长篇叙事史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