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他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阴影。
然而,就在这生命最后的余光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手在枕边摸索着。
终于,他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那是一个小巧的、做工算不得精致,却显然被主人时常摩挲,边角都有些光滑了的拨浪鼓。
鼓身是红色的,两侧系着短绳,坠着两颗小木珠。
他艰难地将拨浪鼓拿起,递到上官浅眼前,唇角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一片苍白。
“你看……”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几乎听不清,“是宝儿……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拨浪鼓……”
他的目光落在拨浪鼓上,充满了无尽的怀念与慈爱,仿佛透过这小小的玩具,看到了那个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粉嫩团子。
“若是……若是找到她了……”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挤压出来,“就给她……告诉她……她的笛爹爹……永远……永远爱她……永远……”
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上官浅看着那小小的拨浪鼓,听着他至死都放不下的牵挂与爱意,心脏如同被瞬间撕裂,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俯下身,紧紧抱住笛落已然开始失温的身体,泣不成声。
“笛落……笛落……”她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泪水汹涌,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然而,怀中的身体,还是在她的哭泣声中,一点点、不可逆转地冰冷、僵硬了下去。
那双始终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地、永远地闭合上了。
上官浅哭得浑身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巨大的悲伤过后,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她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仿佛流干,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然后,她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笛落已经冰冷的身体平放在床榻上。
她伸出手,用指尖,一点一点,极其细致地为他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襟,抚平上面的褶皱。
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眠。
她的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
就在她专注于手中动作时,房门被一股力道猛地推开!
上官浅动作一顿,却没有立刻回头。
她哭过的嗓音沙哑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谁让你闯进来的?”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个逆光而立、身形挺拔高大的男子——宫尚角。
她那双原本妩媚动人的眼眸,此刻红肿未消,里面却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封和毫不掩饰的讥诮。
宫尚角站在门口,深邃的目光先是复杂地扫过榻上那具已然失去生息的躯体,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随即才重新落回上官浅身上。
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看到了她眼中的冰冷,也感受到了这房间里弥漫的死亡与悲伤的气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句道歉,却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上官浅压抑的所有情绪。
她嗤笑一声,那笑声尖锐而充满了讽刺,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刺向宫尚角:
“宫二先生永远都是晚来的,何必道歉?”她刻意加重了“宫二先生”四个字,疏离而刻薄,“当年是,现在……也是。”
宫尚角被她的话刺得心中一痛,沉默了下来。他无法反驳。
这段时间,宫门面临无量流火异动的巨大危机,江湖暗流汹涌,他身为角宫之主,肩负着守护宫门和维系江湖安稳的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