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鹞子“成分不好”还敢跟自己叫板,是驳了他的面子,此刻见对方态度强硬,更是来了火气,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推鹞子的肩膀:“怎么?给你脸了是吧?一本破书当宝贝,我偏要拿!”
他常年在山里野跑,力气比同龄人壮些,这一推力道不小。鹞子被推得一个趔趄,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却依旧死死护着怀里的课本,没让它沾到一点尘土,更没让它从怀里滑落。鹞子气急反手揪住赵磊的手腕。
周围已经有学生听见动静,从教室里探出头来看热闹。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担忧,还有人悄悄缩了回去——张磊平日里在学校里横行惯了,连大些的孩子都怕他三分,没人敢轻易上前劝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鹞子单薄的身影上,却没带来多少暖意,
张磊身后的两个孩子见状,立马往前凑了凑,嘴里嚷嚷着“放手”“快松开磊哥”,却只是围着打转,脚步犹豫着不敢真的上前——他们虽跟着张磊起哄,可真见了冲突,心里也发怵,知道鹞子是被逼急了,怕真动手会吃亏。
张磊又痛又恼,脸涨得通红,像憋了气的皮球,嘶吼道:“你他妈松开!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赶出学校!到时候你们就变成了野孩子!”
这话像一根淬了毒的刺,狠狠扎在了鹞子的心上。这些年,家里因为“成分”的事受了多少白眼,遭了多少冷遇,他比谁都清楚。张秃子在村里有些话语权,平日里就常对他家冷嘲热讽,若是真被他盯上,找借口刁难,本就艰难的日子只会雪上加霜。可看着怀里被护得好好的课本,想着妹妹哭红的眼睛,还有陈校长温和的叮嘱,他攥着张磊手腕的手,非但没松,反而更紧了几分,指腹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就算被赶走,今天这事,你也得道歉。”鹞子的喉结用力滚了滚,声音里带着少年人不服输的韧劲,还有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可以受委屈,可以被欺负,不能让陈校长的心意被践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守义走了出来。他刚在屋里整理教案,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便赶紧放下手里的笔出来查看。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眉头瞬间皱起,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道:“鹞子,松开手。”
鹞子愣了一下,转头看见陈守义严肃的神情,心里一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地松了手。张磊趁机抽回手腕,揉着发红的腕子,腕骨上清晰地印着几道指痕,他龇牙咧嘴地呼着气,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校长你看他!他动手打人!还护着这本破书,肯定是偷偷拿了学校的东西,怕我揭发他!”
陈守义没理会张磊的叫嚷,转头看着张磊。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像冬日里的暖阳,虽不灼人,却能压下所有的戾气:“这课本是我亲手给鹞子的,是我的旧书,不是学校的东西,更谈不上‘偷’。你先动手推人,还吓到了孩子,做错了事,该道歉的是你。”
张磊没想到陈守义会这么直接地帮鹞子说话,愣了一下,脸上的疼意瞬间被羞恼取代,他梗着脖子反驳:“他也动手了!他攥得我手腕都疼了!凭什么只让我道歉?他家成分本来就不好,说不定就是想巴结您,让您护着他,以后在学校里占好处!”
“住口!”陈守义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严厉,震得周围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成分好不好,从来不是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鹞子认真好学,待人真诚,遇事有担当,比你这个仗着家里势力欺负弱小、颠倒黑白的孩子强百倍!今天这事,错在你,你必须道歉。若是不道歉,就先回家里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错在哪,什么时候再来上学。”
张磊长这么大,从没被老师这么严厉地训斥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恼,眼眶都有些发红。他心里不服气,却不敢再顶嘴——他再混,也知道被赶出学校不是小事,家里人肯定会揍他。可让他给鹞子道歉,他又觉得丢面子,站在原地,双脚像灌了铅似的,脸色难看地拧着衣角,半天不肯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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