袄能暖到开春,你那件旧棉袄去年就漏棉花了,今年终于能换件新的。”
林鹤轩坐在桌边,接过王桂英递来的粗瓷碗,喝了一口热粥,米香混着暖意从喉咙滑进胃里,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终于像被热水泡过的棉花,慢慢舒展开来。他刚要跟王桂英说批斗会的事,王桂英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里屋的柜子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对了,刚才李书记的秘书又来了一趟,骑着自行车来的,满头大汗,说这是县里刚转来的,让你亲自拆。”
林鹤轩接过信封,指尖碰到硬挺的纸壳,心里猛地一紧——他想起昨天去县里时,李书记私下跟他提过“二儿子林殿臣有线索了”,难道这信封里装的,就是核实后的消息?信封右上角盖着个小小的朱红色“急”字,边角还沾着邮局的黑油墨印,他捏着封口的手指有些发颤,好几次指甲都要戳破纸壳,又硬生生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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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怎么不拆啊?是不是里面装了好玩的东西?”林殿民端着粥碗走过来,小脑袋凑在信封旁边,好奇地盯着看。林鹤轩抬眼,对上王桂英满是期待的眼神——她的嘴唇抿着,手指悄悄攥着围裙边角,显然也在盼着消息。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用力,终于把信封的封口撕开了。
“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不好的消息?”王桂英赶紧凑过来,声音都有些发颤,伸手想接信纸,却又怕听到坏结果,手指悬在半空。林鹤轩把信纸递过去,声音沙哑得像蒙了层沙:“是县里发来的,查到殿臣的消息了——他当年去了南方参加革命,现在在部队任职,就是具体在哪,还没查到。”
“在部队任职?还活着?”王桂英的手瞬间抖了,她把信纸凑到眼前,反复指着“现于部队任职”和“健在”两个词看,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印子:“活着就好,不管在哪,只要活着就好!等以后查到具体地方,咱们就能给他写信了,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殿民也长大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夹杂着柴禾碰撞的“哗啦”声。林鹤轩抬头望去,只见老陈头扛着一捆柴禾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村民——一个是住在村东头的张老实,一个是刚娶了媳妇的李小柱。他们肩上都扛着柴禾,柴禾上沾着新鲜的露水,还带着后山的松针香,显然是刚从后山砍下来的。
“老林,我们再给你送点柴来!”老陈头的声音洪亮,把柴禾放在墙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后山的柴多着呢,这几天我们砍了不少,够你家烧到开春了。上次郑主任拆你家柴垛的事,我们都记着呢,这就给你补回来。”
林鹤轩赶紧起身,要去厨房倒热水,老陈头摆了摆手:“不用忙,我们就是顺道,把柴垛好就走,家里还有事呢。”张老实和李小柱已经动手往柴垛上摞柴禾了,两人动作麻利,张老实负责递柴,李小柱负责摞,老陈头在旁边指挥:“这边再摞高点,注意别歪了,等会儿在边上挡块木板,省得下雨渗水进去,柴禾湿了不好烧。”
不一会儿,昨天还空荡荡的墙根,就堆起了半人高的柴垛,柴禾码得整整齐齐,像一块方方正正的积木。老陈头从口袋里掏出块旧木板——是从自家院里拆下来的,边缘有些磨损,他把木板挡在柴垛外侧,又用几根绳子固定好,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门槛上卷了根烟。
他瞥见堂屋里铺在八仙桌上的藏青布,眼睛一亮,笑着说:“哟,这布真不错,这下你家过冬的柴火和新衣服都有着落了。跟你说个好消息,郑主任和吴老栓今早被县里的车拉走了!”林鹤轩愣了一下,老陈头接着说:“我早上去村口挑水,看见两辆吉普车停在郑主任家门口,下来几个穿制服的人,把他俩架上车就走了,听说要关在黑屋里审查,后续还要贴公告公示罪状呢!”
“这么快?”林鹤轩有些意外,他早上在广场上只知道批斗会停了,还没来得及问后续。老陈头抽了口烟,烟圈慢悠悠飘起来:“可不是嘛!村里的人都在说,这下可算除了俩祸害,以后再也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