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无声交握的手,像是一个隐秘的契约,并未在第二天清晨被刻意提及,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别墅内部的生态。冰冷坚硬的隔阂被一种温和的、试探性的暖流所取代,仿佛冬日过后,冻土下悄然涌动的春泉。
早餐时分,阳光明媚。苏晚下楼时,傅瑾舟已经坐在餐桌前,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拿起财经报纸,而是看着窗外,似乎在等她。
“早。”苏晚自然地坐下。
“早。”傅瑾舟收回目光,将手边一个温热的牛奶杯推向她,“张姨说你早上习惯喝点热的。”
很细微的动作,甚至算不上多么贴心,但与他之前那种全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状态相比,已是天壤之别。苏晚顿了顿,接过杯子:“谢谢。”
用餐期间,沉默依旧主导,却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冰冷。偶尔,傅瑾舟会就着清粥小菜,问一句关于她当天工作安排的、极其寻常的话,例如“今天要去项目现场?”或者“下午几点回来?”
问题简单,不带任何审视或探究的意味,更像是一种笨拙的、试图融入她生活节奏的努力。苏晚也会简短地回答,语气平和。一来一往,虽不热络,却像是在一块荒芜已久的土地上,小心翼翼地播撒下新的种子。
上午,苏晚在书房处理工作。中途起身去倒水时,她注意到主卧的门开着一条缝,里面传来极其轻微、断断续续的口琴声。不再是之前那种刺耳杂乱的噪音,也不是《小星星》的片段,而是另一首稍微复杂些的、旋律简单的曲子,他吹得依旧生涩,偶尔会卡壳,重复练习某几个音符,但能听出明显的进步和耐心。
他没有再躲在隔音的书房,也没有刻意选在无人的客厅,而是就在她可能经过、能听到的地方练习。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他不再回避那段过往,也宣告他愿意让她“听见”他的尝试和改变。
苏晚端着水杯,在走廊里静静站了一会儿,听着那生涩却认真的旋律,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她没有推门进去,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听完那一小段练习,然后轻手轻脚地回了书房。
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悄然滋生。
下午,苏晚需要去记忆馆项目现场,与施工方沟通一个细节问题。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主卧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的口琴声戛然而止。
“进。”傅瑾舟的声音传来。
苏晚推开门,他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中握着那枚银色口琴,午后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光。看到她,他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我去趟项目现场,”苏晚说道,语气自然,“大概晚饭前回来。”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报备,甚至算不上交代。但在他们之前的关系里,是从未有过的。
傅瑾舟看着她,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补充了一句,“需要接的话,打电话给司机。”
“嗯。”苏晚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后,傅瑾舟看着手中冰凉的口琴,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许久,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她主动来告诉他行踪。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变化,却像是一点星火,落在他沉寂的心湖,漾开温暖的涟漪。
苏晚在项目现场忙了几个小时,处理完问题,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叫车,手指却在即将按下叫车软件时顿了顿。想起他那句“需要接的话,打电话给司机”,以及他当时看着她的、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退出了叫车软件,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当她坐上司机的车,报出别墅地址时,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似乎不仅仅是一次交通方式的改变,更像是一种态度的软化,一种对那份小心翼翼靠近的回应。
车子驶回别墅,天色已近黄昏。苏晚走进客厅,发现傅瑾舟竟然不在卧室,而是在客厅里。他没有练习口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