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舟，”苏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记忆馆最近在整理一批捐赠的老信件，有些是战乱时期写的，字里行间都是对家人的牵挂和活下去的勇气。”她顿了顿，感受着手下肌肉的紧绷，“我在想，有些东西，或许封存起来并不会消失，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她没有提那个棕色盒子，没有提他的母亲，只是讲述着工作中接触到的事情，语气平和，带着一种对过往的尊重与理解。
傅瑾舟久久没有说话。餐厅里只听得见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微弱声响。
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手，覆盖在苏晚放在他肩头的手上。他的掌心冰凉。
“我知道。”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只有三个字，却仿佛耗尽了力气。
苏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他冰凉的手覆盖着自己的手，传递着无声的陪伴和支持。她知道，有些伤痕需要极长的时间才能结痂，甚至永远无法完全愈合。她无法替他抹平那些旧日的心痕，她能做的，或许只是在他在暗夜里独自面对那些幽灵时，守在门口，留一盏灯，让他知道，他并非全然孤身一人。
那天晚上，傅瑾舟很早就回了卧室，但没有睡。苏晚半夜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她起身，看到书房的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线。她没有过去，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道光，然后重新躺下。
第二天清晨，苏晚醒来时，傅瑾舟已经起床了。她走出卧室，看到他站在客厅的阳台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
他的脸色依旧不算好，但眼神里那种空洞和压抑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经历过巨大挣扎后的平静。
“早。”苏晚说。
“早。”他应道，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恢复了平稳。
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进客厅。那幅画上的蓝色夜空，在晨光中显得不再那么沉郁。有些风暴，只能独自穿越。而穿越之后，能看到的，或许就是这样的，带着疲惫却依然存在的黎明。苏晚知道，关于那个棕色盒子和它所承载的一切，他或许永远不会主动向她提起。但她同样知道，昨夜之后，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又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更深层的、基于看见彼此最不堪伤口后的连结，无声，却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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