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即将倒下的瞬间,一只纤细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手,从后面,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背。
是沈寒星。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她的脸色,苍白得好比一张纸,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与复杂。
“扶他出来。”她对着门外喊道。
早已等候多时的青锋,立刻破门而入,手脚麻利地将早已昏死过去的谢云舟,从那桶几乎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热水里,捞了出来。
而另一边浴桶里的谢继安,那急促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那紧锁的眉头,也缓缓地舒展开来。
虽然依旧在昏睡,可那张小脸上,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命,保住了。
朗月轩里,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可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站在角落里,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的沈寒星。
她看着那个被青锋小心翼翼地抬出去的男人,看着他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在袖中死死地攥成了拳。
那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也只有这股疼痛,才能让她那颗早已麻木的心,有了一丝还活着的真实感。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英国公府,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压抑之中。
谢继安虽然脱离了危险,却依旧在昏睡。
而谢云舟的情况,则更加糟糕。
他体内的经脉被火毒灼伤得一塌糊涂,整日里高烧不退,说胡话即便是在昏迷中,那眉头也死死地锁着,仿若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太医们开了无数的方子,却都收效甚微。
所有人都知道,国公爷这次怕是真的要废了。
一个废了的国公,对于偌大的英国公府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变得人心惶惶各怀鬼胎。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安阳公主,却只是被皇帝陛下,轻飘飘地一句“禁足三月,罚俸一年”就给揭了过去。
至于蒋氏则被蒋老夫人,送回了娘家“静养”。
那意思无异于一封休书。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国公府的惊天阴谋,就这么被高高地拿起又轻轻地放下。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沈寒星没有再去管那些纷纷扰扰。
她将自己重新关回了那间冰冷的佛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