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巷!”
“这是……”谢云亭拿起一张,这首诗通俗易懂,极具煽动性,远比他那封文绉绉的檄文传播得快。
“我让印刷社连夜赶印了一千份,”苏晚晴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我已经让我的学生们,还有一些信得过的街坊,把这些传单贴满黟县的大街小巷,塞进每一户人家的门缝里。当官府想用‘扰乱治安’的名义抓你时,全城的百姓都已经成了你的证人。”
她看着谢云亭,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分退缩:“我父亲说过,笔杆子有时候比枪杆子更有力。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把这阵风,吹得大一些。”
谢云亭沉默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先生,竟有如此的胆识和魄力。
她不仅看穿了他的险境,更用自己的方式,为他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多谢。”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这两个字。
苏晚晴微微颔首:“小心。”她没有多留,转身离去,像来时一样,利落而果决。
望着她的背影,谢云亭拿起那张传单,心中的某个角落,仿佛被这阵来自书香门第的“风”吹得温热。
他转向一直安静旁听的阿篾,神情变得无比郑重。
“阿篾,”他从怀里取出十几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每个小包上,都用刚刻好的“云”字火漆封了口。
里面装的,正是他改良工艺后制出的兰花香祁红样品。
“这是战书,也是请帖。”谢云亭沉声道,“程鹤年能压迫其他茶商,靠的是恐惧。今晚,你要替我,把打破恐惧的种子,送到他们手里。”
他将一份名单递给阿篾:“这上面是黟县除了新茗记之外,所有茶号掌柜的住址。你趁着夜色,把这些茶样和一张传单,悄悄放到他们的门口。记住,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阿篾看着谢云亭严肃的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布告和传单是造势,而这些茶样,才是真正争取同盟的利器。
“谢大哥,你放心!”阿篾将茶包和传单仔细揣进怀里,瘦小的身躯挺得笔直,“我人小,跑得快,他们抓不住我!”
谢云亭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安全第一。若有危险,立刻放弃。”
阿篾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那笑容里是全然的信任和无畏。
他转身,如一只灵巧的夜猫,瞬间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夜,越来越深。
阿篾穿梭在黟县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路,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掌。
他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个油纸包放在那些紧闭的门扉下,像一个播撒希望的暗夜精灵。
王家茶行、李记茶庄、孙氏茶坊……
每到一处,他都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迅速放下东西,然后融入更深的黑暗。
只剩下最后一家,城西的“恒昌号”。
当他蹑手蹑脚地摸到恒昌号后门时,巷口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刺眼的光束。
“在那边!有个黑影!”
是程鹤年派出来巡夜的打手!
阿篾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将最后一个茶包往门里一塞,转身就跑!
“站住!臭小子!”打手们叫骂着追了上来。
阿篾拼了命地在狭窄的巷道里狂奔,心怦怦直跳。
他不能被抓住,抓住了,谢大哥的计划就全完了!
他跑过一个拐角,脚下却被一根不知谁家扔出来的木柴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怀里剩下的一张传单飘了出来。
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瞬间围了上来。
“跑啊!你再跑啊!”为首的壮汉一脚踩在阿篾的背上,疼得他几乎昏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