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成功冲昏头脑。
首批精心焙出的五十斤茶叶,他没有急于推向市场。
他知道,程鹤年早已在皖南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何以“谢家”或“云记”名义出现的茶叶,都会被瞬间扼杀。
他将这五十斤茶分成了三份。
第一份约二十斤,他亲自用油纸包成几两一包的小份,装在毫无标记的竹筐里,托一位相熟的、常跑水路的船家带去上海。
他附上了一封匿名信,请船家分别投递给法租界的几家高档西餐厅和英租界的知名茶楼,只说是请老板们“品鉴一种来自东方的独特花香”。
第二份约十五斤,他找到了徽州会馆一位曾受过谢家恩惠、如今却因惧怕程鹤年而不敢明着帮忙的商人,请他将茶叶混在自己的货里,以“南货”的名义带往汉口,探一探那里的水深。
最后一份,也是最重要的一份,只有五斤。
谢云亭亲自挑选了最好的竹筒与瓷罐,用火漆仔细封缄,打上了一个刚刚刻好的、云纹缭绕的“云”字印章。
他铺开信纸,笔尖饱蘸墨水,写下了一封长信。
信的末尾是这样写的:“……灶已重起,火未熄。你在讲台上教人识字,我在坊间教茶归真。同是为这片土地播撒种子,不知所种能否发芽。待春深,可愿共品一杯?”
他将信和茶叶一同打包,郑重地交由邮局寄出。
收件地址是:黟县女子师范学校。
收件人:苏晚晴。
几天后,黟县女师的课间休息时分,苏晚晴收到了这个来自屯溪的包裹。
她有些疑惑地打开,当那印着“云”字火漆的瓷罐被启开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雅兰香,仿佛挣脱了束缚的精灵,瞬间溢满了整间教室。
“哇,苏老师,这是什么呀?好香啊!”
一群梳着麻花辫的女学生立刻围了上来,好奇地探着脑袋。
苏晚晴看着那色泽乌润、条索紧细的茶叶,心头猛地一颤。
她认得这味道,这是谢云亭曾向她描述过的,他父亲一生追求的极致茶香。
他真的做到了。
她浅浅一笑,柔声对学生们解释道:“这是祁门红茶,但它和你们见过的别的茶不一样。它不像别的茶那样浓烈张扬,它像一个人——受过伤,淋过雨,却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悄悄酿成了香。”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却都记住了这独特的香味和苏老师那意味深长的比喻。
当晚,苏晚晴在宿舍昏黄的灯下,读完了谢云亭的信。
她指尖抚过那句“灶已重起,火未熄”,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废弃作坊里独自守着灶火的坚韧身影。
她提笔回信,字迹娟秀而有力:“春风已至,静待花开。你播下的种,我帮你守着。今天孩子们问我什么叫‘坚持’,我就告诉她们,去闻一闻谢先生的茶就知道了。”
她并不知道,这几句简单的话语,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竟成了“云记”企业文化中最重要的精神源头——“守拙归真,把苦酿成香”。
与此同时,程氏茶庄的深宅大院内,气氛却是一片冰寒。
“废物!一群废物!”
程鹤年将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脸色铁青,眼中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他刚刚得到密报,谢云亭不仅没死,甚至已经在屯溪郊外秘密复产,而且,那该死的兰花香,已经通过某些他不知道的渠道,再度流入了市场。
这对他而言,不啻于一道催命符。
他太清楚那兰花香对高端市场的杀伤力了。
“老爷,息怒。”一名心腹管事战战兢兢地劝道,“他如今就是个光脚的,咱们家大业大,跟他耗不起。不如……我带人去屯溪,一把火烧了他的黑作坊?”
“或者,花点钱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