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县里的警察厅,以‘私设工厂、偷税漏税’的名义查封他!”另一人提议。
程鹤年却突然止住怒火,阴沉的脸上浮起一丝狰狞的冷笑:“不必。对付一条藏在洞里的蛇,没必要把手伸进去。我们只要把洞口全给他堵死!”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的话下去,立刻封锁所有下游渠道!通知皖南、江浙所有合作的茶行、商号,凡是敢代售任何‘不明来源’的祁门红茶,特别是带有兰花香的,一经发现,程氏名下所有等级的原料立刻断供,并将其永远踢出徽州商会!”
此令一出,整个皖南茶界风声鹤唳。
谁都知道“不明来源”指的是谁。
谢云亭就像一个看不见的瘟神,所有茶号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一点关系就被程鹤年的商业帝国碾得粉碎。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谢云亭早就算到了这一步。
就在程鹤年下达封锁令的同一天,阿篾已经换上了一身福建茶贩的打扮,带着那批茶叶,与一队真正的武夷岩茶商队混在一起,登上了前往九江的货船。
在那里,茶叶将被重新分装,经由水路转运至九省通衢的汉口。
而在上海,那位收到谢云亭“火种信”的热血记者徐志远,在确认了程鹤年与洋行勾结的部分事实后,出于对谢云亭的保护和对民族实业的同情,答应了他的另一个请求。
他动用自己的人脉,将一小包匿名茶叶和一封推荐信,送到了上海最富盛名的英籍茶叶评鉴师——乔治·史密斯先生的府上。
三天后,一份详尽的评鉴报告悄然出炉:“……其香气之独特,是我在中国十年间从未遇见过的。它完美融合了花香与蜜韵,具有典型的高山兰韵特征,汤色红艳明亮,滋味醇厚回甘。其制作工艺水准,远超当下出口至欧洲的任何一种祁门红茶标准品……”
这份报告被徐志远悄悄复印了十几份,不动声色地散入上海租界各大洋行的采购部门。
做完这一切,谢云亭并未坐等消息。
他在油坊的后院,亲自带人挖了一个三米深的土窖,内壁用石灰和糯米浆加固防潮。
他将剩下的茶叶用特制的陶瓮密封,贴上标签——“云记·甲子一号”,郑重地放入窖中。
“现在他们不让它流通,那我们就让它变成时间的朋友。”他抚摸着新刻的“云记”木印,对身旁的阿篾低声说,“程鹤年撒下的网越密,将来被我们撕开的时候,声音才会越响。”
话音刚落,他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浮现:【检测到宿主成功执行‘跨阶层信息操控’策略,权限激活二级功能——舆情预判模型构建中……1%……2%……】
窗外,早春的细雨无声洒落,打在新栽的茶苗之上。
那一片片娇嫩的绿叶,在雨中轻轻舒展,宛如一只只虔诚的手,正捧起晶莹的晨露。
上海,外滩。怡和洋行那间可以俯瞰黄浦江景的顶层会议室里。
采购部主管,“中国通”哈里森将那份印着英文的评鉴报告推至会议桌中央,厚厚的镜片后,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先生们,看看这个。”他清了清嗓子,对围坐的几位同僚说道,“就在刚才,伦敦的英国茶叶商会总部发来紧急电报,他们点名要我们立刻在华寻找一种‘带有独特兰花香味的中国红茶’——据说,有位法国外交官在巴黎的一家顶级餐厅里尝到后惊为天人,他们的原话是,价格不限。”
苏晚晴在女师宿舍的灯下,再次读完谢云亭寄来的那封信,信纸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茶香和松烟气息。
她久久未语,只是将信纸小心地折好,贴身收起。
次日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