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已经被摩挲得发白的《松柴焙火札记》轻轻合上。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合上这本书时,眉头没有紧锁。
“少东家,这……这可是三百箱啊!”阿篾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们账上,终于有活钱了!”
“钱,只是第一步。”谢云亭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仿佛刚才那份足以让任何茶商疯狂的订单,不过是意料之中的小事。
他立刻下令:“传我的话,立刻暂停所有荒山茶园的收购计划,将所有人力、物力全部集中起来,日夜赶制这批订单。”
阿篾闻言一愣,担忧道:“可是少东家,这么短的时间赶制三百箱,会不会忙中出错,影响了茶叶的品质?这可是我们的第一炮,要是砸了……”
“不会。”谢云亭摇头,他的脑海中,一个淡蓝色的虚拟面板悄然浮现,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兰花香祁红从萎凋、揉捻、发酵到烘焙的每一道工序的最佳参数。
【工艺优化模块已锁定:兰香型祁红最优制程。
环境温度22c,湿度85%,松柴初焙火温95c,时长25分钟……】
“系统已经锁定了每一道工序的变量和参数,”谢云亭对阿篾解释道,“只要严格按照数据来执行,兰花香的固化率可以保证在九成以上。品质,不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难题。”
他转过身,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目光深邃:“真正难的,是打完这一仗后,如何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地承认——我们‘云记’,配站在他们的桌子上。”
然而,市场的风暴,远比谢云亭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程家大宅内,程鹤年次日便收到了洋行集体转向的消息。
起初,他只是冷笑一声,将密报扔在一旁:“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洋鬼子,被点不入流的野路子唬住了而已,不过是猎奇罢了。”
但当他最信任的管事,面色凝重地将一份从黑市高价弄来的“云记”茶样呈上时,他的轻蔑终于开始动摇。
管事亲手冲泡,当那缕纯净而霸道的兰花香穿透他书房里名贵的松烟墨香,直抵鼻腔深处时,程鹤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那香味,他穷尽一生钻研茶道,竟从未闻过,更遑论仿制!
他端茶的手指猛然收紧,“啪”的一声脆响,价值连城的建窑茶盏在他手中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召集所有账房和幕僚,立刻!马上!”他嘶吼道,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惶与暴怒。
深夜的程家议事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有人建议立刻组织人手,不惜代价仿制“云记”的茶叶;有人提议用三倍、五倍的价钱,去挖角谢云亭手下的制茶师傅。
程鹤年听着众人的议论,阴沉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诡异的平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从今天起,程家上下,不准碰他的茶,更不准在任何场合,提他‘云记’的名。”
众人愕然。
程鹤年阴冷地笑了:“你们不懂。现在去仿制,去挖人,一旦传出去,就等于我们程家亲口承认他谢云亭的东西是好东西,是在变相为他背书!他一个无名小卒,最缺的是什么?是名气!我们偏不给他!”
他敲了敲桌子,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我要让他空有屠龙之技,却无处施展。传我的话,给海关那边相熟的人递个信,就说最近市面上出现一种‘兰香型’红茶,来源不明,品质存疑,让他们给我盯紧了。凡是申报这个品名的出口茶单,一律给我扣下!”
沉默围剿,釜底抽薪!这才是程鹤年真正的杀招。
谢云亭仿佛早已料到此招。
在得知程家的动静后,他没有丝毫慌乱。
他让阿篾将所有即将出口的三百箱茶叶,全部更换标签,将品名从扎眼的“云记·兰香祁红”,改成了平平无奇的“徽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