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支支吾吾:“程老板,这……打开门做生意,我们也不好拒绝……”
“好,很好!”程鹤年冷笑一声,直接挂断电话,“我倒要看看,谁敢去捧他谢云亭的场!通知下去,上海所有茶行,谁敢挂‘云记’的招牌,就断他十年原料供应!”
打完电话,他犹不解气,叫来两名心腹。
“十五号,你们两个,给我混进醉仙居。不用动手,我只要你们做一件事——搅局,质疑!”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给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我就是要让整个上海滩看看,一个家破人亡的逃犯,一个靠洋人撑腰的软骨头,他搞出来的茶,能有什么底气站上台面!”
他坚信,只要戳破了那层神秘的面纱,云记就会像一个笑话,彻底垮台。
本月十五,申城醉仙居。
偌大的厅堂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各路茶商、报社记者、乃至一些闻风而来的名流,都想亲眼见证这场注定不凡的对决。
吉时到,后堂的门帘被掀开。
出乎所有人意料,走上台的谢云亭并未身穿象征身份的长衫马褂,而是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干净工装,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身后,跟着两名形容枯槁的老茶工,其中一人步履蹒跚,神情木讷,正是曾在谢家茗铺服役了三十年的周哑伯——当年程鹤年为夺谢家制茶秘方,派人行凶,周哑伯为护主,被一碗毒药灌下,从此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全场一片哗然。这阵仗,不像是品茶会,倒像是……工坊展示?
谢云亭无视台下的议论,只是平静地示意下人将三只一模一样的紫砂罐摆上长桌。
“诸位,”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今日不谈过往,只品清茶。这里有三罐茶。其一,是如今市面上盛传的所谓‘皇家御制兰香红’;其二,是产自祁门本地的上等红茶;其三,便是今日的主角,‘云记·火漆茶引’。”
他目光扫过台下前排的七位沪上知名茶评师,“云记初来乍到,不敢自夸。今日,便请七位先生‘盲品’,不看汤色,不闻叶底,仅凭入口的滋味,为这三杯茶排个高下。”
这番操作,自信到近乎狂妄。
七位评师面面相觑,随即被激起了好胜心。
茶童依次奉上三只白瓷小杯,评师们屏息凝神,细细品咂。
片刻之后,结果陆续揭晓。
六位评师不约而同地将刻有“三”字标记的茶杯(即云记)放在了首位。
唯独一人,正是程鹤年安插进来的那位,含糊其辞道:“各有千秋,各有千秋,难分伯仲,难分伯仲啊……”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
谢云亭对此毫不意外,甚至连一丝不悦都未表露。
他转过头,对身后的周哑伯比了几个只有他们懂的手势。
周哑伯颤巍巍地上前,他没有去品茶汤,而是俯下身,将三只茶罐逐一打开,凑到鼻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闻到第二罐——也就是程鹤年投放市场的“伪兰香”时,他浑浊的眼睛骤然圆睁,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一拍那只茶罐,枯瘦的手指因激动而扭曲。
在全场惊愕的注视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被火烧得焦黑的木牌,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个“谢”字的残痕。
紧接着,他张开了那张数年来死寂无声的嘴,喉咙里仿佛有破风箱在拉扯,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干裂、却又石破天惊的吼声:
“假——!”
一个字,如同一道旱雷,炸得整个醉仙居死寂一片。
角落里,进步记者徐志远手中的钢笔猛然一顿,他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一幕,心中豁然明悟:这不是一场品茶会,这是一场审判。
谢云亭上前扶住因激动而摇摇欲坠的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