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他指着谢云亭的鼻子破口大骂,一把就将那白布榜文撕得粉碎。
“姓谢的,你以为这是你们皖南乡下?在汉口码头,我三江联栈就是规矩!”
面对周师爷的咆哮,谢云亭不争不辩,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对身后的阿篾微微颔首。
阿篾立刻会意,从一口木箱里捧出一台小巧的铜秤,又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元。
就在这时,人群里挤出两个衣衫褴褛、面带决绝的年轻挑夫,他们对视一眼,猛地走到案前,闷声道:“谢老板,这活,我们接了!”
周师爷脸色一变,正要喝令手下动粗。
“铛!”
阿篾已将两块银元并一枚二角银毫称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清脆地放在那青年乌黑皲裂的手中。
“按规矩,先付定金。”
银钱的光芒在晨光下分外刺眼。
人群开始骚动,那些原本畏缩在远处的灰色身影,此刻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目光中交织着贪婪、恐惧与一丝被点燃的渴望,开始缓缓向“明佣局”浮动。
当夜,风雨大作,谢云亭在船舱内枯坐,静听江涛拍岸。
突然,他脑海中的鉴定系统界面毫无征兆地一阵剧烈震动。
与以往鉴定茶叶时的蓝光不同,这次,界面上泛起一层古朴的青铜色光晕。
光晕流转间,一幅水墨晕染般的图形短暂浮现——那是一张汉口码头区域的俯瞰图,图上,大片灰黑色的气流如污浊的洪水,盘踞在三江联栈的仓库区和苦力窝棚上空,代表着绝望、压抑与愤懑。
然而,就在这片灰黑的东南角,却有一星微弱但坚定的亮光,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情绪流向图?”谢云亭心中一动,凝神细辨那光点所在的位置。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随之响起:【检测到高浓度‘忠义’、‘感恩’与‘不平’情绪混合能量源,坐标锁定:烂泥洲,乙-17号破屋。】
那里,正是柳阿金口中,那位早已不问世事、退休多年的老挑夫魏老刀的居所。
谢云亭不再犹豫,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提着一盏马灯,毅然踏入了风雨交加的黑夜。
他在泥泞的烂泥洲深处,找到了那间仿佛随时会塌掉的破屋。
在屋后漏风的柴堆旁,他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默默地抽着旱烟。
他走上前,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将怀中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块陈年茯砖茶,轻轻放在老人面前的石墩上。
“家父在世时常说,整个谢家茗铺,只有魏师傅一人,最懂‘听茶脚步’。闭着眼,光听挑夫走过青石板路的脚步声,就能分出担子里是毛峰还是猴魁。”
那佝偻的身子猛然一颤。
魏老刀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映着马灯昏黄的光。
他布满沟壑的脸颊剧烈地抽搐着,一滴滚烫的老泪混着雨水,划过脸庞,最终滴落在那块散发着熟悉菌香的茶砖上。
第三日,午时。
杜沧海终于失去了耐心,下了死命令。
周师爷带着更多的人马,手持铁锤斧头,气势汹汹地冲向“明佣局”的棚屋,誓要将其砸个稀巴烂。
“砸!”周师爷高举铁锤,就要落下。
然而,锤声未落,一声苍凉、雄浑的号子,猛然从人群后方炸响!
“起——肩——呐——嗬!”
众人骇然回望,只见魏老刀不知何时已脱去了上身的破袄,露出古铜色、伤疤纵横的脊背。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到“云顺号”的舷梯下,弯腰,沉气,在一声响彻云霄的低吼中,稳稳地将第一担贴着“云记”封条的茶叶扛上了他那曾经扛起过半个码头的肩膀!
“跟我走!”他声若洪钟。
话音刚落,他身后,仿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