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玄黑色的“信”字,缓缓在旗面上浮现,清晰如墨染。
他将这面湿漉漉的小旗高高举起,悬挂在云记码头信灯台的最高处,任江风吹拂。
“所有人都看清楚!”他的声音响彻江岸,“簰洲湾的地底下,也飘着我们云记的旗!今后,谁要是跟我说,这长江上还有我信字号到不了的地方,我就把这面旗,插到他家的门口!”
激昂的欢呼声直冲云霄,经久不息。
当夜,喧嚣散去,江风渐冷。
谢云亭立于江畔,怀里是早已沉沉睡去的小铁。
孩子瘦弱的身体在他怀中很轻,却又重如千钧。
他袖中的鉴定铜牌忽然微微发烫,一道柔和的蓝光自牌身的裂纹中透出,在他眼前投射出一幅奇特的景象——不再是模糊的光影,而是以阿篾、金花婶、大石等人为代表的数十个清晰人名,每个名字的头顶,都悬浮着一缕或赤、或蓝、或灰的气流。
赤色如火,炙热忠诚;蓝色如水,沉静可靠;而少数几个名字上的灰色气流,则飘忽不定,晦暗不明。
“心绪图谱”已然成型。
谢云亭凝视着这幅前所未见的图景,良久,轻声自语:“原来人心,也能量化。”
他正出神间,极远处的簰洲湾方向,一道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一闪即灭。
那是灰婆的信号。
她烧掉了杜沧海送来的最后一封密信,也烧掉了自己的过去。
从此,长江上少了一个传递黑信的瞎眼乞婆,多了一个只为云记“听”风声的耳朵。
谢云亭收回目光,轻轻拍抚着怀中孩子的后背。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仇怨得报,人心归附,连金手指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蜕变。
江面恢复了平静,只有码头上连夜搭起的彩棚和一排排码放整齐的酒坛,预示着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即将到来。
只是,无人知晓,平静的水面之下,新的暗流已在悄然酝酿。
就在小铁归来的第二日,一封来自上海的加急电报,被悄悄送到了三江会死对头——漕帮龙头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