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位白发苍苍的盲眼老人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竹拐,安静地侧耳倾听着江水的流动,他就是能凭水声在心中绘出整条长江水文图的传奇舟师,水文翁。
这些人,都是一方的能人,脾气古怪,寻常商号老板根本请不动。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谢云亭拨开芦苇走了出来。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让人在空地中央铺开一张巨大的油布草图。
“各位师傅,”他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请各位合力,办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在江心,建一座栈桥!”
图纸上,十艘巨大的平底驳船首尾相连,以一种奇特的活扣钢缆结构串联在一起。
船体底部标注着“沉箱稳基”的字样,而顶部则铺设着厚实的竹木平台,形成一个巨大的水上广场。
这哪里是栈桥,分明是一座可以随时拆分、移动的水上堡垒!
“简直是痴人说梦!”鲁大工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指着图纸,毫不客气地说道,“谢老板,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你这是外行话!簰洲湾这一段,水流湍急,暗涡丛生,寻常的铁锚木桩打下去,别说十艘船,就是一艘,也撑不过半天就会被江水冲垮!”
众人纷纷点头,鲁大工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谢云亭不怒反笑,他没有争辩,只是转身对着那盲眼老人深深一揖:“还请水文翁赐教。”
水文翁仿佛从入定中醒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拄着拐杖,缓步走到江岸边。
他闭着双眼,头颅微微偏转,仿佛在与奔腾的江水对话。
半晌,他猛地睁开那双无神的眼睛,手中竹拐闪电般在湿润的泥地上划动起来。
三条看似杂乱无章的曲线被勾勒出来,彼此交错,却又在某个特定区域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此处,三丈之下,有断流层,聚而成涡。”老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礁石摩擦,“寻常下锚是与水斗,必败无疑。但若在此处、此处、还有此处,布下三点‘品’字锚阵,则可借逆流之力相互牵制,以水固舟,风浪越大,船阵越稳。”
鲁大工和一众船匠立刻围了上去,盯着地上的图样,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们造了一辈子船,却从未想过可以这样利用水流。
谢云亭心中一定,这与他系统分析出的结果几乎完全吻合。
他当即拍板,声音铿锵有力:“就依水文翁所言!鲁大工师傅,船体改装和结构统领,交给你!阿焊师傅,我需要你带人驻扎南岸沙洲,不分昼夜,锻造图上这种特制的U型锁链!水文翁老先生,请您随船测流,每两个时辰,我需要知道一次最准确的水势变化!”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册页,递给鲁大工:“这是我谢家祖传《江行要略》的残卷,上面记载了几个关键的锚点位置,或可供师傅参考。”
鲁大工接过册页,只看了一眼,眼神便骤然一凝。
那上面标注的位置之精准,对水下地质的判断之老辣,简直匪夷所思。
他心中的轻视瞬间褪去大半,郑重地点了点头。
“大石!”谢云亭转向自己的心腹猛将,“你率护航队轮值警戒,方圆五里,任何可疑船只,不得靠近!另外,传我的话,所有参与建栈的师傅,每日供两餐热饭,三钱工钱。工程结束,每人再发‘云记匠牌’一枚!”
他高高举起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黄铜令牌,上面阳刻着一个古朴的“云”字。
“持此牌者,子孙后代,可免试入我云记茶号任何一处商铺学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一份工钱只能解一时之急,而一个能让子孙后代有安身立命之本的承诺,其分量重如泰山!
匠人们眼中的疑虑和警惕,瞬间被一股灼热的干劲所取代。
工程如火如荼地展开。然而,麻烦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