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淌:“云亭!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解开部分连接,让船队散开,先避过这阵风浪再说!”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谢云亭却死死盯着江心,缓缓摇了摇头,牙关紧咬:“不能解。解了,就再也接不上了。”
就在所有人陷入绝望之际,一道踉跄的身影忽然从栈桥的另一端冲了过来。
是水文翁!
老人家的草鞋跑丢了一只,赤着脚在湿滑的木板上跌跌撞撞,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此刻却仿佛燃烧着两团幽火。
“老板!不对劲!”他冲到指挥台下,一把抓住栏杆,浑身不住地颤抖,声音因恐惧和激动而变了调,“这股潜流……东股的潜流突然变了向!速度快了至少三成!这不是自然潮涌……这是……这是有人在上游掘了堤,在人为引水!”
一言既出,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骇人的消息惊得呆立当场。
谢云亭心中轰然一震,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杜沧海!
这个疯子!
他竟然不惜制造一场人工洪峰,要将整个簰洲湾连同云记的所有人,一起埋葬在这滚滚长江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谢云亭脑海中那片淡蓝色的系统界面,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界面的正中央,在持续吸收了数百人“誓死护栈”的磅礴信念之力后,竟“咔”地一声,裂开一道微不可查的竖缝。
一道幽蓝色的光幕从裂缝中投射而出,瞬间在他眼前构建出一个惊人的景象——一个完整覆盖了整个簰洲湾水域的动态三维沙盘!
水下的每一处礁石、每一片沙洲的地形都清晰可见。
更可怕的是,那股人为制造的洪峰,正以一条狰狞的红色水龙形态,在沙盘上咆哮着冲来。
每一股支流的速度、压力分布,甚至未来两刻钟内每一个波峰的精确轨迹,都以数据的形式标注得一清二楚。
那不仅仅是冰冷的数据,而是数百颗滚烫人心的律动与这片天地的脉搏,共同绘制出的求生之路!
谢云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他只用了一息的时间,便从那复杂到极致的动态模型中,找到了唯一的一线生机。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风声雨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听我命令!所有船只!左舷立刻放下所有备用的漂石袋,减慢吃水速度!右舷,所有斜拉索收紧十五寸,一寸都不能多,一寸都不能少!”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吼出了那句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指令:
“我们要借这股风,让它推着我们靠过去!”
鲁大工完全无法理解这道命令。
在这样的狂风洪峰中不思后退,反而要主动迎上?
这不是找死吗?
但他看到谢云亭那双燃烧着绝对自信的眼睛时,所有的质疑都被压了下去。
他怒吼一声,亲自跳上最近的绞盘,带头执行命令。
风雨之中,一场凡人无法想象的奇迹正在上演。
十余艘庞大的巨船,在谢云亭精准到毫厘的调度下,竟如同一块块巨大的拼图,在咆哮的洪水中,以一种诡异步伐,缓缓地、却坚定不移地向着预定的合龙位置移动。
“焊!”
阿焊带着手下最精壮的几个汉子,腰间系着麻绳,冒着被巨浪卷走的危险,在两艘巨船即将对接的最后接口处疯狂作业。
焊枪喷出的电火花在瓢泼大雨中“嗤嗤”炸裂,瞬间被浇灭,又瞬间再次亮起,在漆黑的雨幕中,宛如一颗颗不屈的星辰。
“当——!当——!当——!”
高高的了望塔上,小春子死死抓着铜钟的拉绳,用尽全身力气,按照谢云亭的口令,敲响着统一节奏的钟声。
那钟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