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数据下方,一行金色的小字缓缓浮现,像一声叹息:“根腐可医,心死难燃。”
谢云亭猛地睁开眼,目光扫过祠堂里一张张麻木的脸。
他看见了老根叔,那个在上海滩时,曾代表所有皖南茶农向他托付希望的汉子。
此刻,他正独自一人蹲在角落的阴影里,背影佝偻得像一只煮熟的虾。
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一把从山上带回来的湿泥。
那泥浆混着血水,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渗出,一滴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老根叔。”谢云亭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老根叔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只是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喃喃自语:“我那娃儿……昨天还跟我说,等新茶下来,要跟着老周头学炒青……如今,如今连个坟头都找不着了……”
谢云亭的心像是被那把混着血的泥土狠狠捏了一把,痛得无法呼吸。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回到堂前,从随行的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再次走到老根叔身边,不由分说地掰开他僵硬的手指,一点点清理掉嵌进皮肉的砂石,为他包扎伤口。
老根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迟来的热泪。
这一夜,谢云亭未曾合眼。
天刚蒙蒙亮,他便站到了祠堂外那片被临时清理出来的废墟高台上。
在他身后,阿篾带着几个账房先生,抬来了三口从船上搬下来的大缸,在所有村民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一字排开。
第一口缸,揭开盖子,是雪白晶莹的上好大米。
第二口缸,装满了船上储备的干净饮水。
第三口缸,随着“哗啦”一声脆响,倒入了半缸闪闪发亮的银元。
晨曦微露,雨已停歇。
谢云亭环视着台下数百名面带菜色、眼神空洞的乡亲,用尽全身力气,朗声宣告:“各位父老乡亲!我谢云亭回来了!天灾无情,但人心不能倒!我在此立誓,云记与各位共存亡!”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洪亮,字字如金石掷地:“今年受灾,无鲜叶可采,云记按去岁各家产量,原价收购!钱,一分不少!”
人群中一阵骚动,许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年,后年,若是地里还长不出茶,只要你还是谢家的茶农,云记仍按各家田亩,补发工钱,保大家有饭吃,有衣穿!”
此言一出,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压抑了一夜的悲伤瞬间决堤,哭声震天。
一些年老的茶农当场跪倒在地,对着高台的方向拼命叩首,喊着“东家仁义”、“谢家有后了”。
但更多的人,是在短暂的激动后,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与质疑。
一个胆大的后生挤出人群,抬头问道:“东家,我们信你!可……可是,这得多少钱才能填上这个窟窿?别说三年,就是一年,也足以把金山银山搬空了!您……您拿什么撑?”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喧哗声渐渐平息,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谢云亭,等待他的答案。
谢云亭没有直接回答。
他转身从阿篾手中接过一截手臂粗的干燥松柴,那是他特意从重庆带来的,用于“归源祭”的信物。
他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了松柴的一头。
一缕青烟升起,橘红色的火焰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动。
没有风,火焰却固执地、缓慢地向着一个方向偏斜——西南方。
谢云亭凝视着那跳动的火头,良久,他猛地转身,指向火焰倾斜的方向,声音沉稳而决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往那个方向挖!从老周头的焙房废墟算起,一直挖过去!十尺深,必有东西!”
命令匪夷所思,但谢云亭此刻的气场,却让人生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