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盖的章,是领事馆的钢印!上面写着,任何因‘商业纠纷’导致的‘资产损失’,均由保险公司赔付,执行人免于任何地方司法追责……这就是他们的底牌!”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小春子脸色煞白,墨砚生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连一向胆大的马大脚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时,手都在发抖。
“虎皮……难怪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毁地烧山,原来是给自己穿了一层刀枪不入的虎皮!”马大脚咬牙切齿地说道。
谢云亭久久没有说话。
他拿起那张复印件,指尖在那枚冰冷的钢印上缓缓摩挲。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将纸片在油灯上点燃,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官路走不通,”他抬起头,眼中的火焰比灯火更亮,“那就走民路。”
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下令:
“小春子,把我们掌握的所有证据,包括焚林药水的化验单,利济社与泰和洋行的资金往来,还有这张‘免责契约’的来龙去脉,全部整理出来。不要写成文章,就用最直白的图画和数字,编成一本小册子,名字就叫——《茶殇录》!用最便宜的土纸印刷,塞进我们卖出去的每一份茶叶里,送到每一户买茶人的手上!”
他又转向墨砚生:“砚生,从伙计里挑出三十个口齿最伶俐、腿脚最麻利的,组成‘送茶使者团’。让他们脱下云记的号服,换上草鞋,沿江步行南下,从汉口到九江,再到安庆。每到一个镇,每过一个码头,就在茶馆、街口摆开场子,办‘识毒茶、护真苗’的讲习会!我们不要钱,只要人听!”
一直沉默的老桑皮拄着拐杖,颤声问道:“东家……这……有用吗?百姓识字的不多,谁会信这个?”
谢云亭的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个人不信,我们就让十个人去传;十个人不信,我们就让一百个人去讲!老百姓或许不识字,但他们认得被烧焦的土地,分得清茶汤里的沉淀物,听得懂什么是‘断根之祸’!利济社以为有洋人撑腰就能为所欲为,那我们就让全天下的喝茶人,都变成我们的腰!”
三日后,汉口最大的茶馆“一品居”里,一个跑船的客商在喝完一泡“利济特供”的拼配茶后,惊奇地发现茶碗底留下了一层灰黑色的细微沉淀。
他猛然想起昨日在码头听来的“识毒茶”口诀,又掏出随茶附赠的那本粗糙的《茶殇录》一对照,当即勃然大怒,将整套茶具连同那包茶叶,狠狠砸在了利济社的柜台上。
这件事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干柴。
从汉口开始,一场声势浩大的“拒买拼配茶”风潮,以惊人的速度沿着长江蔓延开来。
九江、芜湖、安庆……十余座城市的茶客,开始自发抵制利济社及其关联商号的所有茶叶。
工商部门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被迫重启调查。
他们不敢碰泰和洋行,却顺着《茶殇录》提供的线索,意外牵扯出利济社利用洋行渠道进行税务欺诈的巨大漏洞,当即冻结了其在三省的货运和资产。
云记的密室里,小春子看着墙上那幅地图。
三天前,她用红笔圈出的汉口还是一个孤点,如今,一条刺眼的红色标记线,已经从汉口一路烧到了皖南门口。
她轻声对谢云亭说:“东家,你看。这一次,不是我们在追债,是天下的百姓,在替老天爷记账。”
深夜,谢云亭独自坐在焙火坊里,静静听着松柴炭在炉膛里燃烧的噼啪声。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马大脚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同时递给他一封信。
信封很奇怪,没有署名,用的竟是接生婆才会用的、发黄粗糙的旧产褥纸。
谢云亭拆开信,借着火光,看清了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
是石瘌痢写的。
“谢老板,我怕是撑不到您说的‘新茶上市’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