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彷徨和紧张,而是一种主动求战的锐气。
深夜,独立大队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射向黄崖洞方向。秦守义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的腿伤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定要在杨村的同志遭遇不测之前,打疼中村!
与此同时,杨村方向,区小队和部分群众在地方干部的组织下,已经开始利用夜色向深山转移。而老鹰嘴的伏击阵地上,日军指挥官看着毫无动静的山下,脸上也露出了焦躁的神情。
中村正雄在指挥部里,等待着杨村方向的捷报,却先等来了黄崖洞方向传来的紧急求援电报!
“八嘎!”中村气得将电报揉成一团,“八路军竟然敢偷袭黄崖洞?!”
黄崖洞储存的物资至关重要,一旦有失,整个封锁链条都可能崩溃。他不得不立刻下令,抽调包括老鹰嘴伏兵在内的一部分兵力,火速回援黄崖洞!
秦守义的围魏救赵之策,成功了!
当独立大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攻黄崖洞兵站,炸毁仓库,焚烧物资,并趁着日军援兵未到,迅速撤离时,杨村方向的危机也悄然解除。
消息传回砺刃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欢呼。他们不仅成功化解了杨村的危机,还沉重打击了敌人的后勤,缴获了一批急需的武器弹药。
秦守义站在谷中,看着欢呼的队员们,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中村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较量,只会更加凶险。
但经过这次考验,他更加确信,面对强大的敌人,不能硬碰硬,也不能被动应付。必须像首长赵旭日那样,看得更远,想得更深,像磐石一样稳固,又像流水一样灵活,才能在裂痕密布的危局中,找到生存和发展的缝隙。
独立大队这把新磨的利刃,在血与火的考验和智慧的碰撞中,正变得越来越锋利,也越来越沉稳。他们不仅是一支战斗队,更是一支在逆境中不断寻找生机、创造战机的队伍。而这,正是中村正雄这类习惯于正规战法的指挥官,最难以理解和应对的。
黄崖洞兵站被袭,物资损失惨重的消息传到中村正雄耳中时,他正端着茶杯,期待杨村方向的捷报。茶杯从他手中滑落,“啪嚓”一声脆响,碎瓷片和温热的茶水四溅开来,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耐心和精心构筑的围剿蓝图。
他没有像竹内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阴沉地发布惩罚命令。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由青转白,最后化为一种近乎石化的僵硬。指挥部里鸦雀无声,所有参谋和副官都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成为旅团长阁下滔天怒火下的牺牲品。
然而,预料中的风暴并未降临。中村缓缓抬起手,示意收拾掉地上的狼藉。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疲惫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命令……”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参与杨村方向伏击的部队,撤回原防区。黄崖洞守备指挥官,切腹谢罪。”
他没有追究情报失误,没有指责部队无能,只是用最冷酷的方式,处理了最直接的责任人。但这平静之下,是翻涌的岩浆。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低估了对手,尤其是那个叫秦守义的八路军指挥官。对方不仅骁勇,更具备了一种跳出棋盘、从更高维度审视战局的能力。这种对手,远比单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更难对付。
中村走到巨大的华北地区态势图前,目光不再局限于黑云岭一隅。他意识到,继续将主力耗费在与八路军独立团在这片山区的纠缠上,很可能会陷入更大的战略被动。八路军的生存能力和韧性远超想象,而帝国在太平洋和其他战场的压力正在增大。
“是时候……改变策略了。”中村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决定,暂时停止对黑云岭根据地大规模、高强度的军事扫荡,转而采取一种更为长期、也更为阴险的“窒息”战术。他要将黑云岭变成一个被重重铁链锁住的孤岛,用时间、饥饿和无处不在的恐惧,慢慢耗尽他们的生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