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也要将更多的精力,投向更广阔的“治安区”建设和对重庆方面以及晋绥军的威慑上。他要让八路军独立团,在相对“平静”的孤立中,慢慢枯萎。
黄崖洞的胜利,给砺刃谷带来了短暂的振奋和宝贵的缴获。但秦守义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敏锐地察觉到,中村的反应过于“平静”了。这不符合那个睚眦必报的老鬼子的性格。
他将自己的担忧向团部做了汇报。李云龙和赵刚也有同感。
“中村这小子,怕是又在憋什么坏屁!”李云龙嘬着牙花子,“吃了这么大亏,连个响动都没有,不正常!”
赵刚分析道:“很可能,中村认识到短期内无法通过军事手段消灭我们,改变了策略。未来的斗争形势可能会更加复杂,敌人可能会加强对根据地的经济封锁、特务渗透和政治瓦解。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应付各种阴险手段的准备。”
果然,随后的日子,日军大规模、成建制的扫荡明显减少了,前沿据点的鬼子也似乎收敛了气焰,不再轻易出击。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
经济封锁更加严密,通往根据地的所有大小道路都被严密封锁,伪政权控制的集市对粮食、盐、布匹等物资的流通管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砺刃谷自熬的硝盐再次成为无奈的主选,那点从黄崖洞缴获的精盐被周瑶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只用于重伤员的紧急处理。
特务的活动则更加猖獗和隐蔽。他们不再仅仅是散布谣言,而是开始有组织地策反意志不坚定的村干部和民兵,甚至试图在独立团内部发展内线。团部保卫科和各级指导员的工作量骤然加大,反特、防特成了和军事训练同等重要的任务。
更让人忧心的是,中村加强了对控制区百姓的宣传和奴化教育,强行推行日语,宣扬“大东亚共荣”,并利用部分被俘或变节人员现身说法,企图瓦解根据地军民的抵抗意志。
砺刃谷内,秦守义面临着新的挑战。军事训练不能放松,但生存压力和思想防线的重要性陡然提升。
他加强了谷内的政治学习,亲自给队员们讲解当前形势和敌人的阴谋,用鹰愁涧、刘家店、黄崖洞的战斗实例,说明为什么必须坚持斗争,揭露鬼子所谓“共荣”的虚伪本质。他要求每一个队员,不仅要军事过硬,更要政治坚定,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生产自救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开荒的面积进一步扩大,除了粮食,还尝试种植棉花、烟草等经济作物。王根柱带着人改进了熬硝的工艺,虽然依旧苦涩,但产量和纯度有所提升。栓子的侦察小组任务重心也发生了变化,更多地是侦察敌占区的物资集散地和运输规律,为可能的出击提供情报,同时也负责甄别和清除试图靠近砺刃谷的可疑人员。
周瑶的救护班则更加忙碌,不仅要救治因训练和零星冲突产生的伤员,还要想办法用有限的草药预防和治疗因营养不良和卫生条件差引发的各种疾病。
日子变得平淡而艰苦,仿佛一场无声的硝烟,弥漫在砺刃谷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只有日复一日的劳作、训练、警戒和与匮乏、疾病的斗争。这种煎熬,有时比枪林弹雨更能消磨人的意志。
个别新兵开始流露出思乡和厌战的情绪,觉得这样躲在山沟里种地熬硝,不如真刀真枪跟鬼子干一场痛快。秦守义察觉到了这种苗头,他没有粗暴批评,而是让张贵、王根柱这些老兵,用自己的经历,讲述当年在东北、在关内,抗日联军和八路军是如何在比这艰苦十倍的环境下,坚持战斗十四年的。
“鬼子想困死咱们,饿死咱们,让咱们自己垮掉!”张贵嘶哑的声音在政治课上响起,带着撼人心魄的力量,“咱们偏不!咱们要活得更好,练得更强!等咱们出去的那天,就是鬼子的末日!”
无声的硝烟在弥漫,但砺刃谷内的磐石,却在风雨的侵蚀下,变得更加坚硬、更加致密。秦守义站在谷中,看着在夕阳下劳作、训练的队员们,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与巍峨的太行山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