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尚未穿透军帐厚重的毡布,帐内依旧依靠着角落里一盏新点燃的牛油灯照明。光线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帐壁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摇曳,仿佛呼应着他们此刻不平静的心绪。
那未尽的“画”字,如同鬼魅,在寂静的空气中盘旋,将无数可怕的可能性植入心间。但猜测终究是猜测,他们需要更确凿的、能将线索串联起来的铁证。
云芷的目光,再次落回了帅案上那枚来自敌将的玉佩,以及旁边摊开的《画皮师札记》。疲惫和魂力的损耗让她脸色依旧不佳,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专注。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将敌营玉佩与德妃娘娘联系起来的、不容辩驳的答案。
“萧绝,”她轻声开口,声音因虚弱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一种研究者般的冷静,“我需要你帮我。我需要你……尽可能清晰地,回忆德妃娘娘那枚玉佩的每一个细节。大小、重量、触感,尤其是……它给你的那种独特的‘感觉’。”
她指了指那枚敌军玉佩:“然后,我需要你握着它,将你感受到的,无论是冰冷、邪异,还是其他任何波动,都通过契约,尽可能清晰地传递给我。”
萧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要进行一种更深层次的“推演”,不止于形,更要溯源其“神”,其“骨”!他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好。”
他闭上双眼,努力排除脑海中纷乱的杂念与翻涌的情绪,将全部心神沉入遥远的记忆深处。母妃温柔的笑靥,她腰间那枚随身佩戴、触手温润的玉佩……他回忆着它的尺寸,回忆着幼时好奇抚摸它时,那玉石特有的细腻与微凉,回忆着它在那段灰暗岁月里,唯一能带给母妃一丝慰藉时,所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安的、柔和的光泽……
与此同时,他伸出左手,紧紧握住了帅桉上那枚来自敌将的玉佩。
冰冷!邪异!一股混杂着血腥、杀戮、以及某种贪婪汲取欲望的负面能量,顺着掌心猛地窜入他的感知!与记忆中母妃玉佩的温润平和,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极端对比!
他强忍着将其甩脱的冲动,咬紧牙关,将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感知——记忆中的温润与此刻掌心的邪冷——通过灵魂契约的桥梁,毫无保留地、清晰地传递给了云芷。
云芷接收到了。
她浑身微微一颤。左手仿佛触摸到了十年前那块带着母妃体温与无尽温柔的灵玉,右手则如同握住了一块来自九幽地狱、浸透了鲜血与诅咒的邪物。这极致的反差,让她灵魂都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但她没有退缩。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澹金色的光晕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凝实,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她双手虚抬,仿佛左手托着记忆中的温润,右手承着现实中的邪冷。
然后,她开始了。
这不是普通的绘画,而是画皮师一脉极高深的秘术——“骨韵推演”!追溯物品本源,描绘其未被加工前的原始“骨相”与能量“韵痕”!
她的双手在虚空中缓缓舞动,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墨汁,而是高度凝聚的、融合了她魂力与澹金光晕的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在她身前交织、勾勒,逐渐形成两团模糊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光晕。
左手边的光晕,温暖、柔和,呈现出一种内敛的乳白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祥和。右手边的光晕,则阴冷、晦暗,边缘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内部结构扭曲躁动,充满了掠夺与毁灭的意味。
帐内寂静无声,只有云芷逐渐粗重的呼吸,以及能量流动时发出的、细微如风吟般的声响。萧绝屏息凝神,紧紧盯着那两团代表着不同玉佩本源的光晕,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推演在继续。
云芷的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愈发苍白。同时进行两种截然不同属性的“骨韵推演”,对她的魂力和控制力是极大的考验。那枚敌军玉佩上的邪异能量,更是不断试图干扰、侵蚀她的推演进程,如同附骨之蛆。
但她咬牙坚持着,指尖的能量流更加稳定,那澹金色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