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那句“没有”,如同冰冷的楔子,将原本温情脉脉的旧画,瞬间钉入了疑云密布的漩涡中心。画中那与现实存在微妙差异的太湖石,不再是无关紧要的背景点缀,而是变成了一道沉默的、可能蕴含着惊天之秘的哑谜。
澄瑞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月光被隔绝在窗外,室内仅靠桌上那盏琉璃灯照亮,光线集中在摊开的画轴上,将德妃温柔的笑靥与那块形态奇特的太湖石映照得格外清晰。
“画此小像的画师,技艺超凡,写实功力毋庸置疑。”云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画师特有的严谨与剖析般的冷静,“为宫廷贵人绘像,尤其是带有明确场景的肖像,首要便是‘真’。背景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景,皆需与实景吻合,绝无可能进行如此明显的、改变主体形态的‘艺术加工’。这并非风格,而是规矩。”
她的指尖虚悬在画纸上空,并未触碰那珍贵的遗墨,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开始一寸寸地“解构”这幅画。
“所以,这差异,只有两种可能。”她抬起眼,看向面色冰沉如水的萧绝,“其一,作画之地,并非我们所以为的御花园沁芳亭旁,而是宫中另一处,有着与画中太湖石一模一样景致的地方。”
萧绝立刻否定:“不可能。母妃生前最喜沁芳亭旁的景致,常去那里小坐。宫中类似形态的太湖石虽有,但绝无第二块顶部有如此清晰的‘飞鸟振翅’分叉。此石特征鲜明,我绝不会记错。”他对母妃的点点滴滴,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么,便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云芷的目光重新落回画上,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这差异,是故意的。是德妃娘娘,或者是那位画师,刻意留下的……线索。”
这个结论,让萧绝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母妃……在画中留下了线索?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在她被那邪异的“双生符”日夜汲取生命、痛苦不堪的时候,她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是否在用这种隐秘到极致的方式,试图向未来、向她最牵挂的儿子,传递某种信息?
一股混杂着巨大悲痛、愤怒与一丝抓到希望光芒的复杂情绪,冲击着他的胸腔,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云芷不再多言,她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沉入眼前的画作。这不再是一次简单的观赏,而是一次抽丝剥茧的“灵觉探查”。
她首先观察的是德妃娘娘本人。画中的她,笑容温婉,眼神明亮,看不出丝毫被病痛折磨的痕迹,这符合小像通常美化人物的惯例。但云芷关注的,是更细微的地方——她的姿态,她手指摆放的位置,她目光看似随意落点的方向……
德妃倚靠着太湖石,右手自然地搭在石头上,食指似乎无意识地指向石头上方某个特定的孔洞。她的目光,也并非完全直视画外,而是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偏移,仿佛在与画外人交流的同时,余光也在瞥向那块石头的某个部位。
然后是那块关键的太湖石。云芷摒弃了它与现实中“青骨”石的差异,专注于它本身的每一个细节。那些天然形成的孔洞,大小、形状、分布;石体表面的纹理走向,皱褶的深浅;尤其是顶部那独特的、“飞鸟振翅”般的分叉,每一个转折,每一个棱角……
她甚至调动起画皮师对“能量”的独特感知,去感受这幅历经十年岁月的画作上,是否残留着某些非同寻常的“意念”或“印记”。虽然年代久远,且作画者显然并非画皮师一脉,但若真有强烈的执念或暗示意图,或许会留下蛛丝马迹。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云芷的额头再次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这种高强度的、融合了视觉分析、空间想象与灵觉感知的“解构”,对她的魂力消耗极大。但她眼神专注,毫不停歇。
萧绝屏息凝神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他能通过契约感受到云芷精神力的高度集中与飞速运转,也能感受到那探寻过程中遇到的阻滞与偶尔的灵光闪现。他紧握的双拳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突然,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