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所指出的那个微小凹陷,以及德妃娘娘姿态与目光中暗藏的指引,如同在漆黑的迷宫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烛火。光晕虽小,却清晰地照亮了前路的方向——那幅被珍藏了十年的小像,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需要验证。”云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看向萧绝,眼神清亮而锐利,“若真有隐藏的信息,多半不会只停留在笔墨表层。画皮师传承中,有几种探查隐匿痕迹的法子,或可一试,但……或许会对画作本身造成细微损伤。”
这是极其艰难的抉择。这幅画是萧绝对母妃唯一的视觉念想,是他十年孤寂岁月中唯一的精神寄托。任何一点损伤,都如同在他心头的旧伤上再添新痕。
萧绝的目光死死锁在画中母妃温柔的笑脸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母妃临终前那未尽的“画”字遗言,闪过北境敌将身上那枚邪异的玉佩,闪过太后那伪善的嘴脸……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所有的挣扎与不舍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动手。”他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母妃若在天有灵,定会明白。查明真相,告慰她在天之灵,远比保全一幅画的完整……更重要。”
得到了他的许可,云芷不再犹豫。她走到一旁的多宝阁,取出了几个小巧的玉瓶和一套特制的、以水晶打磨而成的透镜。这些都是她成为御前绘师后,凭借职权和画皮师的底蕴,悄然搜集或制作的工具。
她先是以极其轻柔的动作,用柔软的毛刷拂去画作表面可能存在的微尘。然后,她打开一个玉瓶,倒出几滴清澈如水、却散发着澹澹奇异草木清香的液体在一个白玉浅盘中。这是以多种罕见草药和特殊矿物调配而成的“显影露”,对古旧墨迹和纸张极为温和,却能激发某些隐形材料的微弱反应。
她用一支纤细的银簪,蘸取少许“显影露”,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以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道,点向画作边缘一处不显眼的留白区域,进行测试。
液体浸润纸张,并无异常变化,画作本身的墨色也未受影响。云芷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才是关键。她调整着琉璃灯的角度,让光线以一种极其倾斜的角度掠过画纸表面,同时拿起那套水晶透镜,开始如同一个最精密的勘探者,一寸寸地检视画纸的纤维、墨色的渗透深度、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与表层画面不协调的微观痕迹。
萧绝站在一旁,如同一尊紧绷的石像,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一丝一毫的干扰都会影响云芷的判断,或者……惊扰了画中可能沉睡的秘密。
时间在无声的检视中缓慢流淌。云芷的额头再次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长时间保持高度集中的灵觉和肉眼观测,对心神的消耗是巨大的。但她没有丝毫懈怠,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筛子,过滤着一切无用信息,寻找着那可能存在的“不和谐音”。
突然,她的动作猛地顿住!
在水晶透镜放大后的视野里,在德妃画像衣裙下摆一处看似寻常的墨色渲染区域之下,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表层墨色质感截然不同的……线条感!
那不是德妃衣裙的褶皱,也不是背景石头的纹理,而是一种更加……规整、更加刻意的东西!
“有东西!”云芷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在夹层里!”
她立刻换了一种方式。她熄灭了大半灯火,只留一盏,然后取出一块打磨得极薄、能透光的白玉板,将画作极其小心地移置到玉板之上。接着,她点燃了一种特制的、光线柔和却带着某种特殊波长的香烛,将其置于玉板下方。
柔和而奇异的光线透过玉板,再穿透泛黄的画纸……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了!
在表层德妃巧笑嫣然的画像之下,在画纸的夹层之中,一幅以极澹的、近乎透明的特殊药水绘制的图案,在特殊光线的激发下,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
那不再是人物肖像,而是一幅……简易的地形图!
线条简洁,却清晰地勾勒出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