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人一样。”
老李盯着她手里的针管,疤拉脸抽了抽:“小虫子?我咋看不见?”
“得用显微镜,”赵佳贝怡说,“一种能把东西放大几百倍的镜子,就像……就像你们用枪上的瞄准镜看远处的靶子。”
这话似乎稍微好懂些,小石头“哦”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那显微镜能看见虱子腿上的毛不?”惹得旁边几人低低笑了两声,战壕里的气氛松快了点。
老李却没笑,他蹲下来,凑近段安瑞的脸,用粗糙的手指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额头,突然转头对赵佳贝怡说:“他烧好像退了点。”语气里的警惕淡了些,却多了点探究,“你这药……还有不?”
赵佳贝怡心里一沉——她的急救包里,就只剩这一支了。早上从医疗队跑出来时太急,只抓了个应急包。她摇了摇头:“没了,这是最后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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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的脸又沉了下去,刚松快的气氛又僵住了。络腮胡叹了口气:“也是,哪有那么多仙丹……能撑到现在,已经比神婆灵了。”
太阳慢慢往西边沉,把天空染成一片脏兮兮的橘红色。炮火声渐渐稀了,偶尔有几声冷枪,“啪”地一声,子弹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像谁在远处甩了个响鞭。
小石头从背包里掏出块硬邦邦的饼子,递到赵佳贝怡面前:“你吃点吧,这是俺们连长的口粮,他早上没来得及吃。”饼子上沾着点干了的血迹,边缘都硬得能硌掉牙。
赵佳贝怡摇了摇头。她不饿,就是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后脑勺的伤口被震得隐隐作痛——早上炸碉堡时被弹片擦到的,当时顾不上,现在才感觉到疼。她往段安瑞身边挪了挪,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没刚才那么烫了,呼吸也比下午平稳多了,胸口起伏均匀,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气的嗬嗬声。
“他要是能挺过今晚,就没事了。”赵佳贝怡轻声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老李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煤油灯,罩子破了个洞,昏黄的光漏出来,刚好照亮段安瑞的脸。他睡得很沉,眉头却还皱着,大概梦里还在指挥冲锋,嘴角偶尔动一下,像在喊“冲啊”。
赵佳贝怡靠着土壁坐下,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来,轻轻盖在段安瑞身上。大褂前襟被弹片划破了个大口子,沾着不少血和泥,却比战壕里的寒气暖和些。她看着那盏跳动的煤油灯,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恒温箱——那里能精准控制温度,不像这里,冷得让人骨头疼。
“你真的是医生?”小石头蹲在她旁边,啃着自己的饼子,饼渣掉了一身,“俺们以前也见过女医生,都是在后方医院,穿得干干净净的,戴个白帽子,不像你……”他没说完,大概觉得不妥,挠了挠头,露出颗小虎牙。
赵佳贝怡笑了笑。她现在确实够狼狈的:白大褂撕了一半,沾满了血和泥,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有道没擦干净的血痕,是刚才给段安瑞包扎时蹭上的。“以前是,在……很远的地方当医生。”她没法解释那个有恒温箱、显微镜的地方,只能含糊带过,“现在……能救人,就算是吧。”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俺听说,城里的洋医院有那种‘镜子’,能看见人肚子里的虫子,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显微镜?”
“差不多。”赵佳贝怡说。
“那他们是不是也有很多青霉素?”小石头的眼睛更亮了,“要是能弄点来,二柱子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截肢了?”他说的二柱子,是前几天腿被流弹打穿的兵,因为伤口烂得太快,昨天刚被锯了腿,哭得像个孩子。
赵佳贝怡的心揪了一下,没说话。她知道城里的教会医院确实有青霉素,但数量少得可怜,而且都掌握在洋人手里,普通人根本弄不到。就算弄到了,没有无菌操作的条件,打进去也可能出问题。
夜色彻底落下来,黑得像泼了墨。战壕顶上的缺口漏下点月光,刚好照在段安瑞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子,那点从苍白里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