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太阳正毒,晒得街上的柏油都快化了。
赵佳贝怡刚给最后一个伤兵换完药,正想喝口水歇口气,门外突然传来“吱嘎”一声刺耳的刹车。一辆黑色轿车横冲直撞地停在诊所门口,轮胎蹭着青石板,火星子都溅了起来。
“砰!”车门被狠狠踹开,几个穿黑褂子的壮汉跳下来,个个面露凶光,腰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揣着家伙。他们抬着块门板,上面躺着个男人,头上缠着的白布早被血浸透了,红得发黑,人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
“都给我滚开!”为首的壮汉吼了一嗓子,脸上有块刀疤,看着比麻明福还凶。他一脚踹开诊所的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药瓶都跟着晃。
排队的病人吓得往后缩,王师傅刚想举旱烟袋说句什么,被另一个壮汉瞪了一眼,把话咽了回去,手都有点抖。
“女医生呢?”刀疤脸扫了一圈,最后盯住赵佳贝怡,眼神像刀子,“就是你?”
赵佳贝怡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我是,怎么了?”
“治他!”刀疤脸指着门板上的人,唾沫星子喷了老远,“治不好,你们这破诊所里的人,全都给他陪葬!”他说着,故意把腰间的枪套亮了亮,黑沉沉的枪口轮廓看得一清二楚。
赵佳贝怡赶紧走过去看。掀开那块血布,倒抽了口凉气——男人额头上有个窟窿,颅骨陷下去一块,周围的血都凝成了块,摸上去黏糊糊的。她探了探鼻息,只有一丝微弱的气,再摸脉搏,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头颅受了重击,颅骨凹陷,颅内出血,压迫神经了。”她语速飞快地说,指尖冰凉,“必须立刻开颅,把血肿清出来,不然……”
“不然怎么样?”刀疤脸猛地逼近一步,腥气扑面而来。
“不然撑不过今晚。”赵佳贝怡没敢看他的眼睛,盯着伤者的脸,“但我这里条件不行,没有无菌手术室,没有……”
“唰!”
冰冷的触感突然顶上她的额头。赵佳贝怡浑身一僵,缓缓抬头,正对上黑洞洞的枪口,枪身还带着室外的热气,却烫得她心头发冷。
“少废话!”刀疤脸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外面都传你是女华佗,一针能救活死人!今天这人活,你活;他死,你死!”
空气瞬间凝固了。排队的病人吓得不敢出声,小护士(是李婶介绍来帮忙的乡下姑娘)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手里的托盘“啪”地掉了,镊子滚了一地。
赵佳贝怡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了。开颅手术!在1930年的上海,在这个连消毒水都快用完的破诊所里,做开颅手术?这简直是疯了!
可枪口顶着额头,她没有退路。
深吸一口气,她突然抬手,拨开了枪。动作不算快,却带着股豁出去的劲。
“让开。”她的声音有点哑,却异常冷静,“要治就赶紧,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刀疤脸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她敢拨枪。他盯着赵佳贝怡看了两秒,突然把枪收了回去,往旁边挪了挪:“给你一个时辰!”
“不够。”赵佳贝怡走到里屋,开始翻箱倒柜,“至少两个时辰。还有,让你的人把外面的病人都清走,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你!”一个壮汉想发作,被刀疤脸拦住了。他挥了挥手,几个手下立刻把排队的人往外赶,推推搡搡的,王师傅被推得一个趔趄,旱烟袋都掉了。
“小护士!”赵佳贝怡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烧开水!越烫越好!把所有能用的布都拿出来,用开水煮半个时辰!”
小护士哆哆嗦嗦地应着,手忙脚乱地去烧水。
赵佳贝怡的心跳得飞快,却强迫自己冷静。她闭上眼睛,意念疯狂沉入那片空间。之前提纯磺胺粉时,她无意中发现空间角落里放着个金属盒子,打开一看,是套手术器械——手术刀、止血钳、颅骨钻,还有几包密封的缝合针线,银光闪闪的,一看就比这个时代的玩意儿精密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