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赵佳贝怡躺在里屋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个731-194的编号在眼前晃来晃去，像个索命的鬼。731部队不是在东北吗？离上海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们在上海做什么？抓了多少人？这个男人知道多少？
还有清水百合。她今天的反应太正常了，正常得有点刻意。按理说，看到那么吓人的烙印，总得多问两句吧？可她就瞥了一眼，然后就去忙别的了，仿佛那只是块普通的伤疤。是真没当回事，还是……早就见过？
还有杜月笙。他平白无故资助医馆，真就只是“敬佩仁心”？他在上海滩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会不会早就知道731的事？他帮自己，是不是另有所图？
赵佳贝怡摸了摸胸前的探测器，它安安静静的，温温的，像块戴久了的银饰，没半点异常。可她心里清楚，这平静是假的，像结了层薄冰的河面，底下全是暗流。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接着是黄包车驶过的铃铛声，“叮铃铃”的，在夜里听得格外清楚。这座被称作“孤岛”的租界，看着歌舞升平，霓虹闪烁，实则底下早就烂透了。日军的炮声在远处隐隐滚着，帮派的地盘争斗没断过，现在又加上个藏在暗处的731……
她好像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漩涡的正中心。
“赵医生，您没睡？”门外传来清水百合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担忧，“我听见您屋里有动静，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给您拿点安神的药？”
赵佳贝怡赶紧闭上眼，放缓呼吸，声音哑哑的：“没事，做了个噩梦。你去睡吧，这边我看着就行。”
门外安静了几秒，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应该是走了。
赵佳贝怡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月光从窗缝钻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把没开刃的刀。
她得更小心了。不光要救人，还得保住自己，保住这医馆。
那个编号的主人还没醒，731的事绝不能声张；清水百合的底细得想办法查查；杜月笙那边也得应付着，不能真把自己绑上他的船……
千头万绪绕得她头疼。赵佳贝怡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人清醒。
不管这水有多深，她都得蹚过去。不为别的，就为了病床上那个攥着染血布条的年轻人，为了那些还在前线拼命的人，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乱世的这趟浑水，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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