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很快又干了,像从没流过。
船开的时候,她站在船尾,望着岸上的灯火一点点变小,最后缩成模糊的星子,再后来,连星子也看不见了,只剩下漆黑的夜。老王叔牵着马站在码头,身影越来越小,像个小黑点,最后也融进了夜色里。
顾慎之递给她件外套,粗布的,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风大,披上,别冻着。”
她披上外套,手往口袋里一摸,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片晒干的磺胺草叶子,被压得平平整整。他什么时候塞进来的?这草是灵圃里第一批长出来的,她一直当宝贝似的收着。
“这个,给你。”顾慎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个小小的木刻十字,边缘磨得发亮,显然被摩挲了很久,“上次在废墟里捡的,觉得好看,就收着了。你不是总说,十字能带来运气嘛。”
赵佳贝怡接过来,木刻的纹路硌着手心,像块暖玉。她忽然想起小周护士的帕子,上面也绣着个十字,针脚歪歪扭扭,却比这个更鲜活,像朵正在开的花。
“谢谢。”她把木刻塞进药箱,跟那枚银链放在一起,听着它们碰撞出轻微的响。
船越开越快,浪花在船尾拖出条白色的带子,像条永远扯不断的线。赵佳贝怡望着漆黑的海面,远处偶尔有鱼跳出水面,银亮的影子一闪而过,又钻进水里不见了。手里的木刻十字被攥得发烫,她忽然笑了。
前面的路还长,风浪肯定不会小。说不定还有鬼子的巡逻艇,还有难走的暗礁,还有数不清的麻烦。
但那又怎样呢?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药箱里有麻醉剂,有磺胺粉,有新配的解毒膏;身边有顾慎之,有老王叔,有小周护士,有那些没见过面却在并肩作战的人;心里……还有那盏亮着的灯,和灯底下,那些舍不得丢的影子。
船鸣了声笛,“呜——”的长响在海面上荡开,像在跟过去告别,又像在跟未来打招呼。赵佳贝怡把木刻十字贴在眉心,闭上眼睛,海风掀起她的衣角,带着股咸腥的、崭新的味道。
新的序章,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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