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口那棵老榕树下放块石头，石头上摆三根树枝，就是平安；摆两根，是遇到麻烦；摆一根，就是得赶紧跑。
赵佳贝怡还在药箱的锁扣上做了手脚，正常是铜色，用指甲刮三下，会露出里面的银色，那是她用特殊药水处理过的，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见，算是最后的暗号。
窗外，天早就黑透了。芒市这地方，夜里比白天还闹腾。赌场的吆喝声、女人的浪笑声、醉汉的哭嚎声，混在一起，像一场光怪陆离的闹剧。
只有这间小破屋里，空气凝重得像块石头。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会儿拉得老长，一会儿缩成一团，像两个挣扎的鬼影。
顾慎之往油灯里添了点油，油是桐油，烧起来有股怪味，熏得人眼睛发涩。火苗“噼啪”跳了一下，他忽然说：“要是……我是说要是，真出不来，你记住，别管我，往东边跑。”
赵佳贝怡没抬头，正用布擦着那把匕首，布是从衣襟上撕的，粗糙得很，擦得刀刃“沙沙”响：“少废话。当年在南京，你也说过这话，结果呢？还不是我拖着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顿了顿，声音低了点，“这次也一样。”
顾慎之没再说话，只是从包袱里掏出个窝头，掰了一半递给她。窝头是早上买的，干得掉渣，咬一口能噎半天。赵佳贝怡接过来，就着水壶里的水往下咽，水是井水，带着股土腥味，却把嗓子眼的哽咽冲了下去。
窗外，乌云把月亮遮得严严实实，远处的山影黑沉沉的，像蹲在那儿的巨兽，正张着嘴，等着他们钻进去。
这芒市，就是个大漩涡，进去了，能不能出来，谁也说不准。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往下跳。毕竟，身后是无数个柳林屯，是那些还没被病毒吞噬的生命，他们得往前蹚，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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