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慎之终于能够依靠枕头坐起来的那一天,赵佳贝怡特地从老乡那里换来一个新的荞麦枕。他背靠着这个柔软的枕头,眼神空洞得如同一口干涸的枯井,只是呆呆地望着帐篷顶上那个破洞。外面的风呼啸着灌进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四处飘散。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轻声问道,端着一碗温水走过来,想要帮他擦拭双手。然而,他却轻轻地往回缩了缩,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被子,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已经是他从昏迷中醒来后的第五天。虽然身体状况在逐渐好转,他能够喝下一些稀粥,甚至能够含糊地说出几个字。但是,那种疏离的感觉,就像一层冰冷的外壳,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让人难以接近。
赵佳贝怡小心翼翼地将毛巾浸入温水中,然后仔细地拧干。在她不小心用力过猛的那一刻,水珠四溅,落在搪瓷盆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她关切地询问:“伤口还疼吗?李医官说如果疼痛难忍,可以适量添加一些止痛药。”
他并没有立刻回应她所提出的疑问,而是缓缓地晃动着脑袋,那动作轻柔得宛如微风拂过湖面时掀起的涟漪一般。
只见他喉咙处的喉结略微颤动了一下,但并未从口中吐出丝毫声响来打破此刻的沉寂氛围。此时此刻,帐篷之外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交响乐:受伤士兵痛苦不堪的呻吟声与医护人员行色匆匆、慌乱无序的脚步声相互交融,共同编织成一曲嘈杂喧闹且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音乐。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日都犹如一张被肆意揉捏过的废纸般凌乱不堪、毫无头绪可言。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沌当中,唯有他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盘腿端坐于此,恰似一幅已然褪去色彩、变得黯淡无光的老旧相片那般静谧祥和——以至于周遭众人甚至会在不经意间忘却时光正在悄然流逝。
他那双眼睛深邃而迷离,仿若已穿透眼前重重困境,径直飞回那个遥不可及的往昔岁月里去了。
赵佳贝怡只觉得心头好似被一块巨石堵住一般,沉重得令她几乎无法呼吸。此刻的她无比怀念往昔,那时的他们虽然时常争吵不休,但至少还有交流、有碰撞;而如今这般令人窒息的静默,则犹如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前夕,死一般的沉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心底不禁生出阵阵惶恐与不安。
她默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回忆起曾经无数次激烈交锋时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或是愤怒、或是不满、又或是带着几分淡淡的戏谑……然而此时此刻,那张熟悉的面庞却如同雕塑般毫无表情,空洞无神的双眼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赵佳贝怡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使得两人之间产生如此巨大的隔阂?
她真的好想回到过去,那个充满烟火气且热闹非凡的日子里。那时的他们总是毫不客气地互相指责对方的过失,然后再在唇枪舌战之中摸索出解决问题的方法。那种感觉虽然有些许苦涩,但更多时候还是快乐的,因为在这场你来我往的较量中,彼此都能感受到那份真挚深厚的情谊。
直到那天下午,她端着刚熬好的米粥走进帐篷。米是老乡送来的陈米,煮得有些夹生,上面还漂浮着几粒没有完全煮烂的豆子。她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想要帮助他坐得更直一些。然而,由于动作过大,她的头发滑落了几缕,贴在了汗湿的额角上。
“别动。”顾慎之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就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赵佳贝怡的动作瞬间凝固,她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他终于主动说话了,这让她感到既惊讶又欣慰。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仿佛在冰冷的冬日里,突然感受到了一丝阳光的温暖。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你……”他停顿了一下,眉头轻轻皱起,“很像一个人。”
赵佳贝怡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冰凉。她慢慢地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像谁?”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和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