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黄昏,天边那抹橘红透着股说不清的疲惫,像被硝烟熏过似的。赵佳贝怡刚给三床那个断腿的小兵换完药,纱布上渗出来的血晕开成片,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格外刺目。
她细心地为小兵包扎,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小兵的脸上满是痛苦和忍耐,但当赵佳贝怡轻声安慰他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赵医生,您喝口水吧。”小护士端来搪瓷缸,里面的水浑浊得能看见沉淀的泥沙,“从天亮忙到现在,您就没坐下喘口气。”小护士的声音中带着关切和敬意。她知道赵佳贝怡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连吃饭的时间都顾不上。
她摆摆手,指尖还沾着消毒水的凉味。走廊尽头的特护病房像块磁石,就算脚步再沉,也总得往那边挪。顾慎之躺在里面的第七天,每一天都像在油锅里煎。他的伤势严重,生命垂危,赵佳贝怡作为他的主治医生,肩上的责任重如泰山。
刚走到病房门口,李医官就撞了过来,白大褂下摆沾着块暗红的血渍,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枯枝:“佳贝怡!快!顾先生……他动了!眼睫毛在颤!”李医官的脸上满是激动和紧张,仿佛见证了一个奇迹的发生。
赵佳贝怡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那种紧张和激动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穿着军靴,脚步在水泥地上急促地敲击出“噔噔”的声音,仿佛在为她内心的焦急伴奏。
监护仪发出单调的“滴滴”声,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跳动的数字,突然,她注意到顾慎之的眼睫真的在动——细得像蝶翅,一下,又一下,带着种拼尽全力的微弱。
他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手指突然蜷缩起来,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在努力抓住什么。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猛地跳了个高,不再是之前那条死板的直线,而是显示出生命的迹象。
“慎之?”她扑到床边,掌心贴上他的手背。他的皮肤凉得像块冰,却在她触到的瞬间,微微瑟缩了下,像是有了知觉。
她把耳朵凑得极近,几乎要碰到他干裂的嘴唇:“慎之,是我啊,佳贝怡。你能听到吗?”
周围的护士都屏住了呼吸,连窗外呼啸的风声都好像停了。顾慎之的眼皮一点点往上抬,露出道细缝,里面的眼神散得像化不开的雾。过了好一会儿,那雾才慢慢往她脸上聚,像是在努力辨认。
他的嘴唇动了动,先是无声地翕合,然后挤出两个字,轻得像飘落的雪:“佳……贝……”
就这两个字,赵佳贝怡的眼泪“哗”地涌了出来。她死死攥着他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堵着团滚烫的东西,哭出声来:“是我!我在这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啊!”
李医官抹了把脸,转身对护士喊:“快!测血压!准备500cc葡萄糖!速度要慢!”他的声音里带着笑,还有点控制不住的哽咽。他知道,这一刻,对于赵佳贝怡,对于整个医疗团队,甚至对于顾慎之的家人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顾慎之没再说话,眼睛又慢慢闭上了。但这次不一样,睫毛不再是死气沉沉地耷拉着,偶尔会轻轻扇动,像有了生命似的。他的呼吸也变得有规律起来,虽然微弱,却明显地显示着生命的活力。
接下来的几天,他大半时间还是昏睡。但每次醒过来,眼睛总会先往床边瞟,看到她在,那里面的迷茫就会淡一点,像晨雾被风吹散了些。赵佳贝怡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她知道,顾慎之需要她的陪伴和鼓励。
赵佳贝怡给他喂水,用棉签蘸着,一点点抹进他干裂起皮的嘴唇。他会下意识地抿一抿,喉结轻轻动一下,就算是喝下去了。
喂流质食物时更难,他的吞咽反射弱得几乎没有,常常会呛到,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呛出来。但她从不放弃,耐心地一次次尝试,直到他能够顺利地咽下每一口。
“慢点,不急。”她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残渣,声音放得柔得像棉花,“就一口,咱们再咽一次,好不好?”她的温柔和耐心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充满希望,让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