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还能触到当年笔尖的力度。
她鼻子一酸,伸手碰了碰那行字:“老吴,这光……”
“得从废墟里长出来。”老吴没抬头,焊枪的蓝光在他眼镜片上跳动,映出两簇小小的火焰,“就像你奶奶说的,疼过的地方,才能漏进光。”
“光之庭”启用那晚,林昭昭坐在控制台前,屏幕分割成四个角落,分别显示着玻璃房入口的实时画面。
地面还带着新擦的水痕,反着冷冽的光,像一层薄冰。
第一个画面动了——是小雅。
她穿着米白色针织衫,衣料柔软地贴在肩头,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她在“记忆当铺”当代笔员时写的第两千三百份人设稿,纸角已被汗水浸软。
“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小雅对着麦克风说,声音有些发抖,指尖微微颤抖,指甲磕在金属外壳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她按下灯的开关,暖黄色的光瞬间漫过玻璃房,像一捧被接住的月光,温柔地覆上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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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回声走廊”的扬声器里突然响起一段录音——是三年前的小雅,带着讨好的笑替顶流明星念感谢词:“谢谢大家喜欢我,我真的很好。”
那声音甜腻、光滑,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是小雅。”现在的声音盖过旧录音,更清,更亮,像晨露滴落石面,“会写自己名字的小雅。”
监控画面切换至第二入口。
阿峰来了,那个总在后台修锁的年轻技工。
他的工装裤口袋还别着一把T型扳手,脚步沉稳地踏进走廊。
他点亮灯时,耳边响起的是他在“无声办公室”里的沉默——整整两小时,他对着“领导”的虚拟投影咬着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监控录下了他粗重的呼吸和偶尔一声压抑的吞咽。
现在他说:“我能说‘这个方案有问题’,不是吗?”语气温和,却像一道裂开的堤坝。
小薇出现在第三个入口,那个总替艺人补泪沟的化妆师。
她指尖还残留着粉底液的油润感,走进时轻轻摸了摸脸颊,仿佛确认那不是舞台面具。
她的光触发的是她在“潜规则模拟密室”里的颤抖:“我可以拒绝吗?”录音里她的声音细若游丝。
而现在,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笑了:“我可以说‘不’,然后给真正需要的人画眼泪。”
最后,老吴的身影出现在第四通道。
他的光亮起时,走廊里响起的是十年前“昭心密室”倒闭那天的声音——他蹲在废墟里敲碎最后一块机关板,灰烬飘落在肩头,声音沙哑:“昭昭,咱们从头再来。”
此刻他摸着电箱,掌心摩挲着那层旧漆:“老伙计,这次光够亮了吧?”
林昭昭的手指悬在总控键上,掌心沁出薄汗,黏在塑料表面。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播放键。
许蔓的声音从扬声器里炸出来,是五年前对助理的训话:“哭是弱者的表现。”冰冷、精准,像刀锋划过神经。
紧接着,三百个声音同时响起。
有初中生的,带着鼻音哽咽;有化妆师的,平静中透着坚定;有赵倩的,低沉却清晰;有老吴的,沙哑如旧电台;有小雅的,明亮如初阳——他们或颤抖,或含泪,或微笑,却都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今天我们哭完,再笑。”
声音落下后,房间里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轻轻鼓掌,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人们陆续起身,脚步很轻,仿佛怕踩碎这屋子里刚刚长出的勇气。
小雅走过林昭昭身边时,塞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我烧掉的第一份人设稿。”
纸面焦黑卷曲,边缘还冒着一丝余温。
老吴拍拍她的肩,什么也没说,只留下掌心的厚茧和一点焊锡的余温。
十一点,林昭昭再次推开“光之庭”的玻璃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