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摸到蓝图边缘时,指腹被红笔印子硌得发疼,那抹朱砂般的痕迹像一道未愈的划伤,在晨光中微微泛着刺目。
“证言熔炉”四个字在黑暗里烫着她的掌心——这不是设计图上的装饰,是她昨晚在奶奶旧笔记本上翻到的:“当沉默成为凶器,就需要一座熔炉,把谎言烧成灰。”
纸页泛黄,墨迹边缘晕开,仿佛曾被泪水浸润。
天刚蒙蒙亮,她就蹲在后台走廊尽头。
头顶气窗漏下灰蓝的微光,照在她膝前那个半成品金属盆上——那是她连夜拆解旧摄影机零件拼成的火盆。
焊枪搁在一旁,冷却的铁锈味混着昨夜残留的松香,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齿轮堆叠如骸骨,金属触手般缠绕脚边,摸上去冰凉粗粝,像冬天的铁轨吸走了所有体温。
阿峰扛着工具箱来的时候,脚步声在空旷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踩在心跳间隙。
他把一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在零件堆旁,指节泛白,关节因用力而发青。
“昭姐。”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信封边缘的血迹已经发黑,凝固成一块褐糖似的痂,在晨光下泛着哑光。
“这是当年那封伪造粉丝信的底稿,我藏在道具箱夹层里三年了。”
他喉结动了动,吞咽的动作牵动颈侧一道旧疤,“昨天看小唐的录像,突然想起……那天我替人送这封信时,被粉丝追着砸了鸡蛋,血是我自己的,可他们非说是‘疯狂粉丝的威胁’。”
林昭昭关掉焊枪,火星噼啪落地,余烬滚进阴影里,像几粒坠落的星。
她伸手按住阿峰手背,触感像按住块冰——那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渗入血脉。
小唐来的时候抱着个深灰色文件夹,封皮用马克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这不是合同,是镣铐。”
他衬衫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处新鲜的红痕——刚才在幼儿园接朵朵时,保安说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围墙外晃,他冲过去理论时被铁丝刮的。
风从走廊穿堂而过,带起他袖口一丝淡淡的奶香味,与药水味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温柔。
“三百份协议都在这儿了。”
他把文件夹放在阿峰的信封旁,指腹反复摩挲封皮上的字,动作轻得像抚过孩子的额头,“朵朵问我‘爸爸在写故事吗’,我说是,是很多人不敢说的故事。”
十点整,第一缕阳光穿过气窗,洒在火盆边缘,镀出一道金线。
先来的是场务李姐,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协议复印件,边角卷曲,像是泡过水又被烘干。
她没说话,只朝林昭昭点了点头,皱纹里藏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接着是化妆助理小薇,背着帆布袋,药味随风飘散。
她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诊断书:“医生说我脸上的疹子是长期用廉价化妆品过敏,可当年公司非说‘是我自己皮肤差’。”纸页脆薄,边缘已磨出毛边,像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到第九个人时,走廊已站满身影。
他们彼此不语,却都盯着那个尚未点燃的火盆。
空气沉得能拧出水,只有远处空调外机嗡鸣,像某种压抑的呼吸。
林昭昭退后两步,望着焊好的金属火盆。
阳光从走廊顶的气窗漏下来,在火盆表面镀了层金,映得她瞳孔也燃起一点火苗。
“这不是密室机关。”她提高声音,目光扫过每个人紧绷的脸,“是我们的嘴。被捂住的嘴,现在要自己撕开胶布。”
手机在此时震动。
赵倩的名字跳出来,备注还是三年前综艺合作时存的“星轨文化赵姐”。
林昭昭按了免提,背景音里传来高跟鞋敲大理石的脆响,一声声,像秒针走动。
“林设计师,听说你要搞什么‘证言仪式’?”赵倩的声音甜得发腻,裹着一层蜜糖的毒,“这些人情绪都不稳定,万一说出什么不实信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