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地清理堆积如山的胶片盒。
掸子扫过盒面,扬起一阵灰雾,在斜射的光束中翻滚如雪。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沙哑得像在砂纸上摩擦:“找人还是看片?人都死绝了,片子也放不出来了。”
“秦师傅,”林昭昭开门见山,“我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的名字,上不了片尾名单?”
老秦的掸子在空中停住。
他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的冷光:“小姑娘,你以为片尾那几分钟的滚动名单,是按贡献大小排的?错。”
他放下掸子,从一个上锁的铁皮柜里,拖出一本厚重的、封面已经泛黄发脆的笔记。
金属锁扣弹开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像某种封印被解除。
“那是‘声阈委员会’签过字的‘可命名名单’。”
他“啪”地一声将笔记摔在桌上,扬起一片尘埃,细小的纸屑落在林昭昭手背上,带来轻微的刺痒。
“灯光、场务、录音助理、B组编剧……只要你没签那份独家卖身契,你的名字就自动归入‘集体创作组’。”
他翻开一页,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密密麻麻的人名。
其中大半,都被一道刺眼的红笔狠狠划掉,墨迹深深渗入纸背,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看见没?”
老秦的手指像枯枝一样点着那些被划掉的名字,“王伟,最好的灯光师,为了一个镜头在冰水里泡了六小时,感冒转肺炎,差点死了。
李静,场记,剧本上全是她密密麻麻的笔记。还有这个,黎小雨……”
林昭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写出整个故事核的小姑娘,因为不肯让资方塞进来的关系户共享署名,名字就从这上面消失了。”
老秦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怒,“我们不是死了,是被静音了。连呼吸,都被调成了静音模式。”
与此同时,“昭心密室”的地下工作室里,档案修复师阿阮正屏息凝神。
她戴着专业的防化手套,用镊子夹起林昭昭从编剧小黎遗物中找到的那张破损剧本封面。
灯光下,她的动作精准如手术,镊尖轻颤,像蝴蝶停在濒死的花瓣上。
“这种药水……我见过三次。”
阿阮的声音低了下来,目光未曾离开纸面,“上一次,是一个纪录片导演的母亲拿着儿子的遗稿来找我,上面写着‘最佳新人奖’,却被涂成了空白。”
她用棉签蘸着碘溶液,小心翼翼地进行熏蒸。
奇迹发生了。
在原本看似空白的署名区,一些极淡的、几乎无法辨识的字迹,如同鬼影般缓缓浮现。
“编剧:黎小雨”。
沈巍在一旁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激起轻微回响。
阿阮却冷静地拍下照片,在电脑上放大数倍,指着署名区的边缘:“你们看这里,有药水反复擦拭的微观痕迹。
这不是普通的涂改液,我以前处理过类似的文件,这是某些影视公司内部流通的‘消名液’。”
她看向林昭昭,一字一顿地说:“一种专门用来替换原创作者、抹掉一切痕迹的化学工具。”
林昭昭握紧了手机,屏幕上是老秦发来的那页笔记的照片。
黎小雨的名字,和阿阮修复出的字迹,完美重合。
指尖摩挲着屏幕,仿佛能触到那一笔一划的温度。
当晚,密室地下室,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空气沉闷,连呼吸都带着静电般的刺感。
林昭昭将老秦的名单、阿阮的修复图、胶片损毁记录、服务器日志并列投影在墙上。
光影交错,线索如蛛网铺展,每一条线都指向同一个深渊。
“这不是一次偶然的攻击,也不是只针对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这是一套已经运行了不知多少年的‘抹名系统’。
从物理销毁证据,到化学擦除署名,再到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