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烛火刚跳了第三下，李子的耳膜突然被震得发麻。不是红老灼人的火气，也不是蓝老凛冽的罡风，而是种沉闷的钟鸣，从后山禁地的方向飘来，裹着潮湿的雾气，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堵在耳道里——这是禁地的“镇厄钟”，三百年没响过了。连最年长的三长老都直皱眉头，手里的药杵停在石臼上，捣了一半的“安神草”碎末簌簌往下掉，像谁撒了把绿沙子。
“不对劲！”蓝老的罡风裹着寒意掠过经脉，识海里的星辉纹突然扭曲成麻花，“山底下有东西在翻涌，力道比橙老的玄铁锤还猛！想当年老夫在罡风谷，能提前三天察觉地震，你这后知后觉的样子，怕是等山塌了还在数星星！上次矿洞塌方前，老夫就提醒过赵六别进去，那小子偏不听，结果被埋了半截，扒出来时像只泥猴，被药童们笑了三天！”
“蠢货！”红老的火气“腾”地窜起来，却被星辉纹压得只剩层淡红，“是地脉躁动引的钟鸣！上次火山喷发前，老夫的炼体火就这反应！你这光盯着星辉看的样子，跟紫老当年把地震当成丹炉炸了一样蠢——那老东西当年抱着药葫芦往丹房跑，结果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了屁股，疼得直蹦，药葫芦滚到灶膛里，熬出的药汤苦得能掉眼泪！”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藏经阁的窗棂突然“咯吱”响了一声。云袖的青鸾鸟撞开窗纸闯进来，小鸟的羽毛沾着露水，喙里叼着片焦黑的叶子，叶边还卷着火星——这是禁地特有的“幽冥草”，寻常时候是青绿色，遇邪祟才会变黑，五十年前影煞出现时，这种草曾成片枯死，像被火烧过的地毯。
李月伸手想接，青鸾却歪头躲开，径直把叶子丢在李子面前。叶片刚触到他的指尖，就“腾”地燃起幽蓝的火，火光里竟映出群扭曲的影子，像被拉长的人影在跳舞，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看得满月“嗷呜”一声钻进李月怀里，小狐狸的尾巴缠得像根银绳，把李月的手腕勒出道浅浅的红痕。
“是‘影煞’！”三长老拄着拐杖从藏经阁深处走来，老头的药葫芦在腰间晃得厉害，葫芦塞子上的红绳都磨起了毛，“这东西专附在影子上，五十年前啃影子的就是它们！当年紫老想画符收它们，结果把自己的影子画丢了，光着脚在月光下跑了半宿才找回来，脚底板磨出的泡比他的药丸子还大，挑破时流的水都带着墨味——那是他画符时踩了墨汁！”
紫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抢过那片燃尽的叶子往袖里塞，动作快得像偷糖的小孩：“老东西胡说！老夫那是在研究影煞的纹路！你当年被影煞附在拐杖上，还不是老夫画符帮你驱的？结果你倒好，用半颗‘凝神丹’就想打发我，抠门得像王执事克扣月钱——上次他给外门弟子发月例，每人少了三个铜板，被张强追着要了三天！”
正说着，演武场方向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震得藏经阁的烛火都跳了跳。张强扛着玄铁斧闯进来，斧刃上沾着片黑羽，显然是刚从后山方向回来。少年的裤脚还在滴水，湿漉漉地贴在腿上，滴下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汇成小水洼，水里映出他张着嘴的傻样——这是蹚过了禁地外的“忘川溪”，那溪水能迷人心智，寻常弟子不敢靠近，上次赵六想抄近路去采药，结果在溪边转了半天，把药篓都转丢了，回来时还对着石头作揖，说那是“会说话的山神”。
“李师兄！禁地的石狮子眼睛亮了！”张强的声音带着颤，却又透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他把玄铁斧往地上一杵，斧柄“咚”地砸在水洼里，溅了自己一裤腿泥，“两只石狮子的眼珠子冒红光，还对着我咧嘴，嘴角的纹路都像在动，像要活过来似的！我用斧头敲了敲，硬得像玄铁，却听见里面有动静，‘咔嚓咔嚓’的，像有东西在磨牙，吓得我赶紧跑回来了！”
赵六抱着扫帚跟在后面，扫帚上还挂着根黑藤，藤上的尖刺闪着绿光，像淬了毒。少年的脸白得像张符纸，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张师兄说得对！我在溪边看见这‘锁魂藤’长疯了，平时它只缠石头，今天竟缠着只野兔，那兔子的毛还是热的，身子却硬得像块冰，最吓人的是……是它的影子都被缠没了，地上只剩个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