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起来!都起来!” 监工挥舞着鞭子,用生硬的中文吼道,语气蛮横,“太君的手表坏了!找个人去修!修不好,统统死啦死啦地!” 他的目光在窝棚里扫视,最后落在了陈青山身上——他是唯一的新面孔,而且看起来不像其他劳工那样完全麻木不仁,似乎还有点“用处”。
监工指着陈青山:“你!新来的!听说你会修东西?出来!”
陈青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修表?给日本人修表?这简直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中村健一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万一又是陷阱?万一对方认出他?无数可怕的念头闪过,让他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地看向王把头,希望能得到一点提示。王把头也正看着他,浑浊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明确的提示,只有一种深沉的凝重。他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含义是什么?是让他去?还是暗示他什么?陈青山来不及细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快点!磨蹭什么!” 监工的鞭子已经扬了起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眼看就要落下。
陈青山别无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从草垫上站起身。他经过王把头身边时,王把头的声音极低、极快地传入他耳中,只有他能听见,带着一丝警告:
“小心…看仔细…东西…”
什么东西?看仔细什么?陈青山来不及细想,已经被监工粗暴地推出了窝棚,冰冷的夜风再次将他包围,比之前更冷。他跟着监工和日本兵,走向营区中央那栋唯一亮着灯、由原木搭建的监工办公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是修表的考验,还是…死亡的陷阱?王把头那句没头没尾的警告,又意味着什么?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内袋,那半块“马”字铜牌冰冷的触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而那份关乎江桥安危的电文,正被他用体温努力烘烤着,紧贴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哈尔滨,似乎远在天边,而眼前这小小的监工房,却如同龙潭虎穴,让他前途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