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在民夫中搜寻。终于,他看到一个看起来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扛完一袋粮食后,走到一旁背风的地方,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窝窝头啃着,眼神麻木。
机会稍纵即逝。陈青山对林晚秋使了个眼色,让她在原地警戒,自己则利用车辆和堆叠货物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民夫。在那民夫反应过来之前,陈青山已经将他拉到了一个废弃的料堆后面。
民夫吓了一跳,刚要叫喊,陈青山立刻亮出那枚抗联徽章,压低声音急切地说:“老哥,别怕!我们是抗联的,想进劳工营找一个孩子,叫小梅,八岁左右,去年冬天从沈阳被抓来的。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那民夫看到徽章,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被更大的恐惧取代。他紧张地四下张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抖:“抗…抗联?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地方进去就难出来!鬼子和二狗子看得紧得很!天天死人!”
“老哥,那孩子是我亲妹妹,求你了!”陈青山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恳求与焦急,“只要告诉我们一点消息,指条路就行!”
民夫看着陈青山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真诚与焦灼,犹豫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小梅…是不是辫子上总绑着根红头绳,眼睛很大,很机灵的那个小姑娘?”
陈青山的心猛地一跳,用力点头:“是!就是她!老哥你知道她?”
“唉,造孽啊…那么小的孩子…”民夫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语速加快,“她好像在第三营房,帮着照顾一个生病的老人家。那孩子心善,自己饿着也常把吃的分给别人…你们…”他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会儿跟我走,假装是新来的民夫,帮我扛包进去。进去后往东走,最破的那排木板房就是三号营房。你们自己千万小心!我只能帮到这了!”
“够了!谢谢!太谢谢你了老哥!”陈青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民夫匆匆吃完最后一口窝窝头,示意陈青山跟上。陈青山朝林晚秋隐藏的方向打了个手势。林晚秋悄无声息地汇合过来。三人混入下一批扛运货物的民夫队伍中,低着头,学着其他人麻木的样子,扛起沉重的麻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走向那黑洞洞的营门。日本哨兵粗略地扫了他们一眼,挥挥手放行。
一踏入劳工营,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汗臭、霉味、粪便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腐烂气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低矮的营房像鸽子笼一样挤在一起,窗户大多破损,用破布或草帘堵着。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劳工,他们穿着破烂的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的在机械地干活,有的则蜷缩在角落,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此情此景,瞬间将陈青山拉回到了四平劳工营那段噩梦般的日子,他的胃部一阵抽搐。
按照民夫的指点,他们很快找到了那排更加破败的木板房。此时天色已几乎完全黑透,营区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气灯和了望塔上的探照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两人躲在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里,小心地靠近第三营房的窗户。窗户纸早已破烂不堪,从缝隙中望去,里面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只能借着从门口透入的一点微光,隐约看到地上躺着或坐着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身影。
陈青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角落。终于,在最里面靠近墙根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她正跪在一个草垫旁,小心翼翼地用破碗给一个躺着的老人口中喂着什么东西。虽然比一年前更加瘦弱,侧脸轮廓清晰得令人心疼,但那专注的神情,那双大眼睛里透出的善良与坚韧,不是小梅是谁!
“小梅…”陈青山抑制不住激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剧烈的颤抖,轻轻敲了敲窗棂。
小梅猛地抬起头,疑惑地望向窗口。当她的目光适应了黑暗,看清窗外那张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脸庞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瞬间睁大,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