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要的油毡有点麻烦,咱们根据地库存不够,我下午试着用电台联系了通辽镇那边的同志,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儿调剂一些过来……哦,还有,小草今天来说,女子班又有两个新学生报名了,是张家沟的,就是家里比较困难,买不起纸笔……”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陈青山就安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他看着妻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的侧脸,看着她因为忙碌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那份踏实感愈发厚重。这就是他的妻子,他的战友,不是在处理关乎战士们口粮和训练的军务,就是在为老乡们的油盐酱醋、孩子们的纸笔课本操心。
“明天我要去通辽镇那边看看公路的修建进度,”陈青山等林晚秋说完,才接口道,“要是顺路,我去那边供销社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点便宜的纸笔回来。”
林晚秋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能省点是点。”她顿了顿,看着陈青山眉宇间藏不住的倦色,语气软了下来,“你也别太累着,胳膊刚好利索,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陈青山应着,伸手握住了林晚秋放在桌边的手。她的手不像一般姑娘家那样细腻柔软,指关节有些粗大,掌心带着薄茧,是常年操作电台和书写留下的痕迹。可就是这样一双手,让他觉得无比温暖和安心。
“晚秋,”他低声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有时候想想,咱俩这日子,跟打仗那会儿也差不了多少,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晚秋反手轻轻回握住他,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忙是忙,可心里头踏实啊。以前忙,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把鬼子赶跑;现在忙,是为了让大伙儿,也为了咱俩自己,能把日子过得更好。这不一样。”
她抬眼望向窗外沉静的夜色,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你看,现在夜里能安安稳稳地点灯,能睡个圆圈觉,不用担心哨响就要拿起枪拼命。乡亲们能琢磨着种地、修房、让孩子上学……这就是咱们当初拼了命想要换来的日子。如今,咱们是并肩走在建设这条新路上了。”
陈青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处营地的灯火和零星几家老乡窗户里透出的光,在漆黑的夜幕下星星点点地连成一片,虽不明亮,却顽强地驱散着黑暗,充满了生机。
“是啊,”他收回目光,看向林晚秋,眼中映着跳动的灯火,“是走在一条新路上了。这条路,咱们还得一起,好好走下去。”
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土墙上,依偎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屋外,北境的夜风依旧带着寒意,但这间小小的土屋里,却弥漫着一种名为“家”的暖意,和一种名为“希望”的坚定。他们的路还很长,任务依然艰巨,但只要彼此并肩,携手同行,便无所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