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静一静!听我讲!规则书…规则书…”
他低头去找那几张救命稻草般的纸,却发现不知何时,它们已被激动的人群扯得稀烂,只剩下几个残片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被一只匆忙移动的脚踩住,又粘上了几点酒渍。
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够了!”沈聿猛地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脸色涨红,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破锣般的嘶吼,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吵吵吵!吵啥吵!我讲啥就是啥!”
他如同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暴君,手指胡乱地点向王三炮:“你!王三炮!踩到人家三栋酒店!交一千!少一个大洋勿来赛!”
又指向哭丧着脸的李天宝:“你!天宝!‘天降横财’!拿银行三百!抢?抢个屁!”
最后指向笑眯眯的陈鹤年,沈聿几乎是咬着牙根:“陈鹤年!你位置…我看过了!风水…风水蛮好!坐北朝南!旺财!准了!勿许动!”
这完全不顾规则、全凭个人好恶和当下血压高低的“终审判决”,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灭了混乱的火焰。
王三炮虽然不满“一千大洋”的巨额罚款,但看到沈聿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哼了一声没再反驳。
李天宝拿到“三百大洋”,勉强续上了命。
陈鹤年依旧笑眯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整个茶馆早已沦为战场。拍桌声、叫骂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震得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原本负责弹唱的姑娘们早停了丝竹,和伺候的小丫鬟们挤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平日里人模人样的少爷们为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和几块画在布上的地皮争得面红耳赤,丑态百出。
她们时而因为某个夸张的动作发出惊呼,时而又被某个倒霉蛋的惨状逗得掩嘴娇笑。
沈聿瘫坐回椅子上,感觉像刚打完一场恶仗,后背全是冷汗。他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猛灌了一大口。
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棋盘:代表“霞飞路”的地皮被泼翻的酒水浸透,颜色深了一块;王三炮那块“四马路”上象征性插着的一根代表“简易房”的小木棍,不知被谁碰倒了;李天宝那只代表最后资产的玉石小蛤蟆,可怜巴巴地躺在“过路费”的格子里。
这哪里是什么风雅游戏?分明是场灾难!他沈聿一世英名,怕是要栽在这副破棋上了!
他甚至开始怀念起昨天“铁头大将军”的擂台赛,至少蛐蛐打架,简单、直接,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儿!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沈聿濒临崩溃,满脑子都是“这破摊子怎么收拾”的绝望念头时,雅间的雕花木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撞开!
沈聿的小厮福安,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怀里紧紧抱着沈聿那个宝贝的紫檀木蛐蛐罐,脸色煞白,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二…二少爷!不…不好了!‘铁头大将军’…它…它…”
沈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跳,心猛地一沉:“叫什么叫!没看见爷在干大事吗?大将军怎么了?上午的擂台赛输了?”
“不是啊二少爷!”阿福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哭腔,他举起那个木罐子,罐盖不知何时竟掀开了一道缝隙,“大将军它…它越狱了!它从罐子里蹦出来,一路…一路蹦到这里来了!我拦都拦不住啊!”
“越狱?!”沈聿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站起,眼睛死死盯住阿福怀里那开了缝的罐子。
仿佛为了印证阿福的话,就在这刹那,一道油光水滑、乌黑发亮的影子,如同脱膛的微型炮弹,猛地从福安那宽大的袖口里激射而出!
那速度,快得只在众人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黑色的闪电!
“嗖——噗!”
黑影带着一股子蛮横的冲劲,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砸在棋盘的正中央——那块代表着整个棋盘最昂贵、最核心、象征着“XX滩地王”的“外滩一号”地皮上!
“瞿瞿——!”
一声高亢的虫鸣声骤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