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五年,初冬。
省立师范学堂的砖墙还带着暑气蒸腾的余温,青灰色的砖缝里似乎都沁着年轻学子们滚烫的激愤。
沈明轩踩在临时堆起的石墩上,额前的头发被汗浸得黏在眉骨上,一缕一缕的,手里没个喇叭,全凭这副快喊破的嗓子撑着。
“…琅琊不能丢!同学们!同胞们!醒一醒!莫让国土沦丧,莫让同胞再受欺凌!外争国权,内惩国贼!我们……”
声浪在拥挤的街道上空回荡,底下是黑压压攒动的人头,年轻的眼睛里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口号声此起彼伏,传单如同雪片在人群头顶飞舞。
沈明轩的演讲正到激昂处,手臂高高扬起,指向灰霾的天空,仿佛要刺破这压抑的穹顶。
“呜——呜——!”
凄厉的警笛声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沸腾的人声!
几辆架着机枪的军用卡车和如同怪兽般咆哮着撞开躲避不及的人群,轮胎碾压过散落的传单和标语!
“镇压!镇压暴乱分子!”
“抓住领头的!”
“开枪!格杀勿论!”
凶狠的樱花语呵斥瞬间盖过了口号!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轰然四散奔逃!场面瞬间失控!
混乱中,沈明轩脚下的石墩被人群冲撞,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这时一只穿着军靴的脚狠狠踩在他撑地的手腕上,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八嘎!抓住这个支那猪猡!”一个樱花兵的枪口顶上了沈明轩的太阳穴!
冰凉的金属触感刺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就在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木呆呆地等死时…
“住手!”
一声冷冽的低喝破空而来。
只见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疾驰而至。车门打开,谢临洲一身樱花军参谋制服,肩章冷硬,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身后的卫兵立刻排开,气场迫人。
那举枪的樱花兵动作一滞,看清来人身份,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仍梗着脖子:“谢参谋!这是带头闹事的暴徒!大佐命令,就地正法!”
谢临洲看都没看那樱花兵一眼,冰冷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般落在满脸血污的沈明轩脸上。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蠢货!看清楚这是谁?”
他上前一步,军靴尖几乎踢到沈明轩的脸,姿态居高临下,“沈守仁沈督学的公子!沈家祠堂族老的独苗!这种身份,”
他刻意加重了“身份”二字,眼神扫过周围几个军官,“一条命就值一颗子弹?废物!”
他猛地转向那个踩人的樱花兵,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撒开你的脏脚!弄残了,你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那樱花兵被他眼神里的煞气慑住,吓得松开了脚。
谢临洲俯下身,一把揪住沈明轩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然后凑近沈明轩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语速极快:
“不想你爹那些‘西洋艺术’明信片明天贴满全城告示栏,就给我装死!记住,你这条命,可是我花‘大价钱’保下的‘值钱货’!以后要还的!”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将沈明轩像丢垃圾一样搡到一边。
沈明轩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喉头腥甜。
他惊魂未定,脑子里一片混乱,谢临洲的一番话语如同魔咒,尤其是那句“西洋艺术明信片”,像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他认知里——他那满口礼义廉耻的父亲?!
“谢参谋,这……”一个樱花军小队长上前,面带犹疑。
“此人,我亲自押回特高课!”谢临洲声音冷硬如铁,“他身上有更重要的线索!关系到小林少佐追查的要案!”
他看都不看瘫软在地的沈明轩,仿佛那只是件待处理的货物,径直对身后卫兵下令:“带走!看紧点!”
两个卫兵立刻上前,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