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敲打着窗棂,沈家别院西厢房的灯还亮着。
与沈筠聊完天后,俞琛借着沈聿的身子,正对一桌零散的无线电零件蹙眉沉思。
他心里盘算着,得赶紧把这台从黑市淘来的老旧发报机修好,好留给沈聿他们应急用。
他的动作流畅又专注,与沈聿平日那副散漫模样截然不同。
桌角的白瓷盘里,放着几个金灿灿的橘子。
俞琛顺手拿起最后一个,指尖地在橘蒂处轻轻一旋、一捏,原本完整的橘皮便如同绽放的花瓣般均匀裂开,轻松褪下,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
他接着又耐心地,将一瓣又一瓣橘肉上的那些白色的橘络撕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晶莹剔透的果肉。
这是他从小到大吃橘子时的习惯,一种近乎强迫症的细致。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望晴端着刚沏好的热茶和一碟新点心,脚步轻快地走进来。
苏砚卿让她来给沈聿送点夜宵,顺便看看是否需要帮忙。
她脸上还带着方才在厨房与福安说笑时的轻松笑意,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灯下那人的手上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了。
“啪嗒!”
手中的茶盘猛地倾斜,白瓷杯盖滑落在地,清脆地碎裂成几瓣。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和鞋面,她却毫无知觉。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双正在剥橘子的手,呼吸变得急促,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俞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门口失态的望晴。
他手里还捏着那瓣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
“…是您?”望晴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真…真的是您?”
俞琛愣住了,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望晴显然非常激动,她往前踉跄了一步,手指攥紧了心口的衣襟,眼泪流得更凶:
“五年前秦淮河边…画舫‘寻芳渡’…那个也是这样剥橘子、替我赎身的贵人…是您…是您回来了?”
她的语无伦次,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俞琛尘封的记忆闸门。
五年前…秦淮河…是的,好像是有那么一次。
那次他附身沈聿的时间颇长,恰逢沈聿的发小陈鹤年跑来,兴致勃勃地说起秦淮河上新来了位色艺双绝的清倌人叫晴鸾,性子却烈得很,因不肯陪酒常被鸨母打骂。
陈鹤年说得眉飞色舞,言语间多是猎奇。
俞琛当时正心烦于如何利用沈家的资源做更多事,听到此事,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他记得自己当时似乎冷冷打断了陈鹤年,然后径直去账房支了一笔不小的银元。
那天下着绵绵春雨,河上烟雾朦胧。
他撑着伞,独自上了那艘名为“寻芳渡”的画舫。鸨母见是沈家二少爷,自然热情相迎。
他没有多言,直接点名要见那个叫晴鸾的清倌人,然后掷出银元,干脆利落地赎了身。
等待手续的时候,画舫外雨声淅沥,他心情莫名有些沉闷,顺手拿了果盘里的一个橘子,就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用他习惯的方式慢慢剥着,撕净那些白色的脉络。
他似乎记得,那个被带出来的小姑娘,浑身湿透,不知是雨还是泪,单薄的身上带着伤痕,她偷偷抬眼看他时,目光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还有一丝希望。
他当时没说什么宽慰的话,只是给了小姑娘一个剥好的橘子,然后又把银票给了鸨母,拿了身契。
最后对那姑娘说了句:“走吧,去找个女学堂,好好读书。”
具体细节已经模糊,只记得雨很大,他急着回去处理别的事。
他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于他而言,那只是无数次利用沈聿身份和资源所做的、微不足道的“好事”之一。
他甚至不记得那个女孩具体叫什么,长相也已模糊。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