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宅官舍。
战报被松井狠狠摔在桌面上,纸张散落一地,墨迹晕开的“失利”二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八嘎!”他猛地踹向旁边的木椅,椅子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连日的败绩像团火憋在他心里,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谢临洲就站在不远处,刚汇报完前线的布防调整,还没来得及退下,便成了他眼中最碍眼的存在。
“你说的对策呢?你的部署呢?!”
松井几步冲上前,一把攥住谢临洲的衣领,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暴戾,“我养你这么久,关键时刻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废物!”
谢临洲没有挣扎,只是垂着眼,试图解释:“养父,敌军增援来得太突然,我们的侧翼……”
“还敢顶嘴!”话音未落,松井的耳光已狠狠落下。
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他的脸颊瞬间红透,嘴角渗出血丝,脑袋也“嗡”的一声,眼前竟有些发花。
还没等他缓过神,松井又抬脚踹向他的小腹。
谢临洲吃痛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办公桌角,疼得他倒抽冷气,眼神也开始涣散,视线里的松井都模糊了几分。
可松井没停手,又揪住他的左臂狠狠一推。
谢临洲再次撞向桌角,左臂传来钻心的疼,他额角渗出冷汗,头晕得更厉害,连站都快站不稳,只能靠着桌沿勉强支撑,眼神空茫地落在地上散落的战报上,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直到松井骂得口干舌燥,看着谢临洲苍白隐忍的模样,那股子火气才稍稍压下去些,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粗声吼着:“滚!别在这里碍眼!”
随即,他竟粗暴地扯住谢临洲的右臂,毫不留情地将几乎无法自主行走的他拖拽出书房,穿过庭院,直接扔在了冰冷紧闭的家门之外。
“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彻底隔绝了屋内残存的暖意。
谢临洲失去支撑,脱力地跌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左臂传来的锐痛让他不住地发抖。
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他汗湿的额发和单薄的衣衫,周遭是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街角传来一阵略显匆忙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哼着不成调小曲的声音。
“今儿个总算把那批卡脖子的药材谈下来了!得给砚卿买件新大衣好好庆祝庆祝!哦对了,还得给小满带壶好酒,这么好的事儿,也让他跟着乐呵乐呵……”
沈聿揣着刚签好的药材单子,心情颇佳,正美滋滋地规划着,下意识地选择了这条穿过谢临洲住处附近的近道。
他刚拐过弯,嘴里哼着的小曲就戛然而止。
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看见谢临洲家门口的石阶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看起来……不对劲。
“嗯?”沈聿愣了一下,加快脚步走近,“谁啊?大晚上坐这儿喝西北风呢?”
直到走到近前,看清那人毫无血色的侧脸以及极不自然地垂落下来的左臂时,沈聿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冻结,瞳孔骤然收缩。
“谢小满?!!”
他失声惊呼,几乎是扑了过去。
只见谢临洲半跪在台阶上,嘴角渗血,左手无力地蜷在身侧——显然是疼到极致,却连动都动不了半分,他先前被打得发懵的眼神里还透着几分涣散。
可当他眼角余光瞥见沈聿闯进来的身影时,那点涣散竟瞬间褪去——他猛地抬眼,目光直直地落在沈聿身上,原本空茫的眼底像是骤然聚了光,连呼吸都顿了顿,左手也不自觉地往身后收了收。
他似乎不想让沈聿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腹部的剧痛一时无法发力。
“我靠!”沈聿低骂一声,几个箭步冲过去,几乎是扑到谢临洲身边,想碰他又不敢乱动,急得眼眶发紧,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怒火:
“这他妈是谁干的?!哪个王八蛋敢把你打成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