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店后院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顾疏桐离去时的微澜,谢临洲独自站在原地,正打算欣赏一下那本诗词时——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惯有的没心没肺的调子:
“谢木头!你猫这犄角旮旯干嘛呢?让我好找!咦?刚才那不是……那个谁吗?”
沈聿嘴里叼着根草茎,晃晃悠悠地从巷子口拐了进来。
他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顾疏桐消失的方向,又狐疑地看向明显情绪不太对劲的谢临洲。
谢临洲迅速收敛了外泄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模样,将书不动声色地收进军大衣内侧的口袋,淡淡道:“一个问路的。”
“问路问到这鬼地方?还跟你聊那么久?”沈聿明显不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我可看见了,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感激涕零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什么‘好事’了?”
谢临洲懒得理他,转身欲走。
“哎哎哎,别走啊!”沈聿一把拉住他胳膊,触手却感觉谢临洲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沈聿立刻想起他旧伤未愈,赶紧松手,语气也软了下来,“到底怎么了?刚才看你那表情,跟谁欠了你八百大洋又还了你一兜烂白菜似的。”
谢临洲沉默了一下。
或许是刚才与顾疏桐的对话勾起了太多压抑的事情,或许是沈聿这虽真心实意的关切撬开了一丝缝隙,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极轻地说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想起小时候因为偷偷看龙国的书,被打得半死。刚才那个学生,却能正大光明地看书,和我讨论里面的道理…他说起‘天下兴亡’时眼里的光,我这辈子都没有过。”
沈聿的心猛地一沉,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就因为看自己国家的书?他们就把你往死里打?!”
谢临洲点了点头,唇边掠过一丝苦笑,仿佛在嘲笑当年那个天真的自己:“嗯,那时候大概11岁吧,从旧书摊上捡了本《诗经》,藏在床板下,夜里偷偷点着油灯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觉得真美,好像能闻到故土的淮水气息……”
“结果被发现时,书被撕得稀碎,人直接被拖到院子里绑在柱子上,鞭子抽在身上,疼得连哭都喊不出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后来…意识都快模糊了,就只能拼命地求饶,发誓说再也不敢了,以后只看樱花国的书,以后只效忠帝国…说龙国的书都是糟粕……”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刚才顾疏桐站过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所以…刚才看着那学生能那么坦然地和我分享龙国的诗集,我其实…是高兴的,至少他们不用再像我一样,连喜欢自已国家的文字,都成了一种罪过。”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沈聿听完这番话,气得一拳砸在旁边斑驳的墙壁上,眼睛都红了,“你到底做错了什么?看自己国家的书难道有罪吗?!怪不得你后来……”
他猛地抓住谢临洲的胳膊,这次动作轻了很多,语气急切:
“你想看什么书?跟我说啊!我哥那儿有的是!古今中外,正经的野史的他都收罗!什么《史记》、《资治通鉴》、还有现在那些进步杂志……只要你开口,我立马给你偷出来……啊不是,借出来!”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温和的声音便从巷口传来,带着些许无奈的轻笑:
“阿聿,你和小满在这里聊什么呢?”
只见沈筠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长衫,不知何时也寻了过来,正站在巷口,带着了然的神情看着他们。他显然听到了方才的部分对话。
沈聿吓了一跳,缩缩脖子,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哥!你来得正好!谢木头他想看咱们国家的书!你书房里那些,能不能借他看看?”
沈筠缓缓走近,目光落在谢临洲身上,温声道:“自然可以。我的书房,随时对你敞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小满,你
